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五:波浪(二十二)_五灵缥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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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五:波浪(二十二)

  在一张纸上以不多的笔墨画出某人的相貌,然后再将那张纸团成一团握在手中对其施法,手中便冒出火焰,虽然不猛烈,但是画像上的那个人不管藏在什么地方,也不管有没有被人察觉到,在何宿酉那只拳头被不大的火焰包裹的同时……那个人的全身也会被烈焰包裹住!

  烧一张画像就相当于用烈焰烧灼被画的那个人,这就是厌胜之术!

  虽然这个法术看上去有诸多的限制,比如说何宿酉绘制人像时使用的笔和墨,还有那用到的发霉泛黄的纸张,那些都肯定不是寻常之物,想来是施展厌胜术专门用的,还包括何宿酉绘制人像的手法,不得不说此人在绘制人物画像之上有很高的造诣,寥寥几笔,几个线条就能将人物传神的勾勒在纸张之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嘴里默默无声念诵的那些咒语,那才是厌胜术的不传之秘,刚才人们就注意到,他在念诵了些什么之后再随手一指,他手里紧握的纸团就冒出火焰来的。

  如果说上午何宿酉借助厌胜术将那个黑裘女子找出来的一幕,给人们的感觉这厌胜术就是一种非常实用的小手段的话,那么刚刚那个黑裘女子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后立即带着满身烟火现身并亡命逃走就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震撼了。

  由此得之,这厌胜之术肯定不是什么小手段,它绝对是一种能杀人于无形的厉害手段。

  而它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想杀你的人不是一定要暴露自己的杀心、与你面对面的动手,他完全可以不让你知晓、在背地里、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又轻松无比的就将你除掉,甚至对你起了杀心的人在动手之前还可以与你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之后某一天你就可能突然间在自己的家中被莫名的发自自身的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众人这才知晓这厌胜术的阴毒,那么昨天夜里何宿酉一直在雕刻的那个木人,一直在吹嘘的巫蛊术的又该如何呢?厌胜术如此厉害,那巫蛊术看来八成会如当时何宿酉说的一样,他能让一个人在毫无察觉间倒各种霉,经历各种不顺直至被活活的折磨死!

  而偏偏这何宿酉善丹青,善雕刻,目光阴毒,在瑞轩镇的那段日子里细细的盯着每个人都观察过,再联想到此人在蒲州的名声,想到这里的时候许多人的心理都升起一股寒意来!

  所有的人,除了章益四个大纨绔之外的所有人,还没有从刚才受到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他们看向何宿酉的目光中还都是惊诧与惊慌,包括与何宿酉同样来自蒲州的翟耜,在家中时他虽然不止一次的听说过何宿酉的传闻,但是亲眼见到也是第一次。

  很快,便有人意识到了这位与他们同行的何宿酉就是他们身边一条随时都可能露出毒牙噬人的蛇!

  然后,这些人看向何宿酉的目光就发生了改变,这何宿酉虽然说也是大世家出身,但时间长了之后这些人也都知道他在蒲州何家之中并不受重视,甚至因为筑基失败的原因在家中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与同样出身大世家的张沥,齐思旌在各自家中作为重要后辈着力培养完全不同,又因为他的名声不好,也因此没人以蒲州何家公子的身份看待他。

  但亲眼见证了何宿酉的手段之后,如果说以前若他们对何宿酉还仅仅是厌恶甚至是憎恶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再看何宿酉的目光中就带上了深深的戒备,忌惮,敌意……

  甚至是杀意!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人觉得这何宿酉既愚蠢又无城府,有厉害的手段就该藏而不露,只在关键时刻才拿出来一鸣惊人。而他呢,被人稍加怂恿就将自己的手段完全显露出来,这样爱出风头的做法,只能看到的人从此对他忌惮提防,给他招致潜在的对手,将来必然会有麻烦。

  这里就要说一说何宿酉了,他当然不是个蠢货,他只是有自己的取舍而已。

  别说刚才有人怂恿他用厌胜术去对付那黑裘女子,其实上午有人在言语间激他,让他拿出手段找出那个黑裘女子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些人的心意,在何宿酉看来今天这些人让他两次拿出手段来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他对这些人有没有威胁而已,毕竟昨天夜里他将自己的巫蛊术说的那么神奇,肯定是有人听进心里去了,不放心而已。

  何宿酉更是明白此次五灵宗的事情过后,他不会也不可能与在场的任何人成为好友,这些人没有一个拿正眼看他的,这一点何宿酉很确定,那么与其被这些人厌恶,被他们看不上眼,那就索性让这些人害怕他,提防他,不敢招惹他。当然,何宿酉这样做最大的目的并非在这些人身上,他要做的是拿出手段来让那位章公子看,看到他的本事,明白他的用处,对他重视起来,日后这位大纨绔再有什么事情很大可能就会继续找他,这样两个人才会成为相互利用的关系,在将来这位章公子进一步说可能就是五灵宗章氏才有可能成为他何宿酉的后台,在蒲州何家之内,他也不至于太过单薄,至少有这样强大的外援,他在家中也就会有更大的话语权。

  应该说何宿酉完全达成了他的目的,章益见到上官泓一身烟火,狼狈无比的逃命之后,惊诧之余,心里瞬间对这何宿酉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此人可用!

  当然除了章益之外,在场其余的大纨绔之中,娄青药见到刚才那一幕更是心中惊喜,也觉得此人可用,而且……此事也可利用!

  何宿酉当然注意到了那些同伴们看他的目光,那些隐藏在其中的忌惮与惧意让他得意无比,至于有人的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杀意,何宿酉更不在意,虽然没有与这些人交过手,但凭着他的巫蛊厌胜之术,只要他提前做了完全的准备,就算其中的剑修体修他都不惧,就算不敌他也能全身而退。他已经想好了,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在他离开之前,他的储物袋中一定要有这些人的画像以及刻制好的木人,就为了防备他们中有什么人要暗中对他下手。

  ……

  很快,这一天的时间便过去了,日影西沉,又到了该寻一个藏身处过夜的时间。

  娄青药悄悄的找到章益,与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开始的时候章益还目光疑惑,表情也有些惊讶以及不太情愿,不过略作思索后章益便点了头,也不知道娄青药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这天章益这些人寻找到的藏身处距离钱潮五个人过夜的地方就有些远了,找了几圈之后也只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没有选择,这些人便只能用这里。

  众人进入其中,此处比起昨夜那个狭小的洞穴要好得多,略作收拾之后,洞外已经是暮色深沉,天空之中已经出现了寥寥的几颗夜星。

  接下来就要有人承担起这一夜的值守之责了,往常都是章益问一句,然后就有人出来,到现在才第五日,所以之前已经值过夜的就不用再值夜,除非是在这断肠谷里面呆得久,十几个人轮了一圈还没有出去,那才会开始第二轮,今日嘛,章益也照例问了一句:

  “今天夜里哪一位愿意去值守?”

  以往章益问一句,然后便有人出来应下这个差事,但今日不同,章益问过之后人们静悄悄的,好一阵都没有任何人说话。

  章益看起来有些疑惑,看了看众人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有人开口说话了:

  “嗯,章公子,一夜不眠对咱们而言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今日不同,呵呵,并非咱们不愿到外面去值夜,而是今天夜里到面外值守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要去,也该是那个人去才好。”

  “哦,是哪一位?”章益问道。

  “呵呵,还能是哪一位,当然是今天显露了惊人手段,让咱们大开了眼界的何宿酉何兄了,对不对?”

  这些人顿时聒噪起来:

  “不错!”

  “正是……”

  何宿酉本来没打算今夜到外面去值守,所以便没有出声,但他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把他推出去,今夜这里宽敞,他还打算夜里安静,他要好好的雕一雕钱潮五个人的小木人,闻言先一惊然后就明白一些,心中禁不住冷笑起来。

  章益看了看正显得有些不悦的何宿酉,然后便又问道:

  “这是为何呀?”

  “章公子,道理很简单,今天这位何兄让咱们都大开了眼界,巫蛊厌胜果然是高明无比的手段,嘿嘿,还真是……令人佩服。不过白日里咱们也都见到那个黑裘女子逃走了,而且何兄自己第二次施法之后也说过,好像那次那个女子摆脱了他的法术,并没能除掉她,对不对,何兄?那女子一看便是个难缠的人物,而且敢孤身进入这里的,也一定是个厉害人物。虽说悄悄跟着咱们算是她挑衅在先,对她下手也是应有之意,但毕竟何兄没能斩草除根,现在嘛,那女子或许因为何兄的厌胜术而受了重伤不得不逃回去了,那样最好。但是也有可能那女子伤得并不重,现在她还藏在这断肠谷内。呵呵,平白无故的在何兄手上吃了大亏,她肯定气不过,只要伤得不重,那今天夜里就很可能会来窥伺咱们,虽说咱们不惧她,但她暗中施展手段偷袭的话还是让人头疼,咱们都在这洞中在一起还没什么,怕就怕一个人在外面值夜的时候会遭了她的算计,总归是防不胜防,是不是?况且咱们这些人之中除了何兄之外,好像其余的人谁也没有手段能找出那女子潜藏的位置来,也没有谁的手段能在不知道那女子藏在何处的情况下直接将她击败,所以嘛,能者多劳,今天夜里这值夜之责应该落在何兄的身上,嗯,也只有何兄才能对付那个女子。”

  说话的人名为周考,邺州小宗门天庆宗的弟子,此人发际线有些高显得天庭过于饱满,除此之外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还有些长,五官显得有些怪异,除此之外此人双目如刀,眼神满是侵略冒犯的意味,性情好动好斗,到了瑞轩镇之后就想着能与其他人都动手较量一番,但除了皮凤岭之外没人愿意与他切磋,也正因为他与皮凤岭好好的打过一场,然后这二人竟然成了朋友,刚才周考说话的时候皮凤岭还始终在一旁帮腔,当然,除了皮凤岭以外的旁人也都纷纷附和,总之这些人今天夜里就是想把何宿酉推出去。

  章益听到这里有些为难的看向了何宿酉。

  何宿酉心里恼怒,此时他也明白过来今天夜里恐怕会有些凶险,但是他没料到白日里自己的那番作为竟让这些家伙齐齐的开始对付自己了,想到这里何宿酉冷冷一笑,对着章益说道:

  “章公子,正巧在下也想到外面清净一夜,嗯,那个女子若真的赶来捣乱,那就顺便收拾了她。”

  说罢何宿酉便大步走了出去。

  岂料他还没出去后面便又传来皮凤岭的声音:

  “唉,也可能那女子明晚才来,说不定是后天夜里,谁能知道呢,若依我看,以后这些日子不如就由何兄专司这值夜之责罢了……”

  “我看这主意不错,周兄弟说什么来着,能者多劳嘛!”

  “没错没错……”

  听到这里,何宿酉气得脚步都更沉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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