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车
沈庭书今日留意了时间，特地赶在云晚湾还未用膳时回到了宅邸。
一入宅，却发现管事的脸色不大对劲，不时向他抛来目光。
沈庭书在回廊拐角处停下脚步：“说。”
管事便将白日之事简述一番。
听到“云小姐前来规劝老夫人时”，他掀起了眼帘。
“她与我娘对上了？”
管事道：“是。”
沈庭书抿抿唇：“知道了。”
沉默片刻，他沉吟道：“小姐还说什么了？”
“小姐说，她要准备离开了。”管事觑着他的脸色，“……她不知那便是您的母亲，只是说相貌不甚相似。”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须臾，他摆摆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中点着烛火，他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云晚湾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不易察觉的。
他站在门前，一手撑着墙。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传来轻柔的嗓音：“沈公子？”
沈庭书转过头。
她提着灯笼，站在院门口，有些讶异地望着他：“你站在此处做什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庭书抿抿唇。
她不叫自己名字了。
他摇头：“无事。”
说话间，云晚湾已经走至他身侧，眉眼间显而易见洋溢的喜悦：“今天回来的真早。”
沈庭书轻轻“嗯”了一声，待她迈过门槛，跟在她身后也进了房间。
厨房传来了菜，他昨日特地留意了她的喜好，选的菜式都是她所喜好的。她果然欢喜，眉眼间的喜色更浓郁了。
沈庭书默不作声，坐在她下首夹菜，放到嘴里却犹如嚼蜡。
云晚湾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托着腮看他吃。
上京大户人家多有食不言的规矩，云晚湾自然也有这个习惯。察觉到她的视线，沈庭书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加快的用食的速度。
……再让自己多贪恋一会儿。
他在心中有些苦涩的想。毕竟依照自己身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奢想自己能有与她同桌共食的机会的。
很快，他放下了筷子。
仆人鱼贯而入，收拾桌面，碗盘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云晚湾端坐着，笑盈盈地道：“我明日要回府了。”
沈庭书的胸口好似被一根牛毛般的小刺扎了一下，有一些绵长的刺痛一点点从伤口中渗出。他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猜想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匆匆低下头，掩盖住自己面上的情绪：“……嗯。”
云晚湾瞧出他的表情不大好，思索片刻，道：“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怎么瞧着不大精神。”
沈庭书眨动眼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没有的。”
云晚湾轻轻皱眉：“那我……就寝去了，明早便动身回云府。”
沈庭书手指蜷曲了下：“嗯。”
云晚湾于是不再说话了，眉尖那好不容易攒聚起的一些欣喜也没了。
不该这样的。
她望着沈庭书的背影出神。
怎么连话都没好好说两句呢，明明好不容易才见上这一面。
先前她以为他又要回来的很晚，而自己因为顾忌旁人看到说些闲话，打算起早动身，便去他书房留了封信。没想到他今日回来的竟然很早，她欣喜极了。
可是他似乎不大高兴，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冷淡。
云晚湾有些生气。
她努力想同这个人讲话了，可是他似乎很不愿意和自己讲话。
她心口有些噎，带着些火气入了眠，连同第二日晨时，她起床时恰好遇见要外出的沈庭书，也不曾同他讲一句话。
她等人牵出马车的间隙，他恰好也在牵马。
原本她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晨雾蒙蒙，他眼中阴霭沉沉，漆黑的眸被水汽氤氲地格外冷清，她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身影渐渐消融在雾中，于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便消逝在雾里了。
自然也不曾道别。
一路阴翳。
巧的是，云晚湾到祖母处请了安，才进了卧房小憩片刻，便有人来报：“云将军大捷归来了！”
云晚湾登时喜不自持，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便领着几个贴身小丫鬟出了门。
甫一出门，便见灿阳浮光，跃金千里，早先还在的晨雾早便消散，目光所见，清明一片。
她到门口时，云老夫人已经被丫鬟们搀扶着到了门前，她梳着命妇髻，白发泛着金光，正笑眯眯的望着她呢。
云晚湾便要搀扶她出门，云老夫人开怀一笑：“不必，你且快去吧！”
她提着裙摆出了门，街坊旁陆陆续续涌出不少人，都在缓慢朝着一个方向攒动。
云晚湾寻思着，趁着人还不甚多，得赶快些，好快些见到父亲，便提着裙边快跑起来，环佩叮当，珠钗轻晃，红裙迎着风猎猎飞舞，耀眼夺目。
人群中渐渐有人注意到她的背影，左右相问：“那是哪家姑娘，生的如此貌美？”
“她从云府出来的，应当是云将军的女儿。”
“百闻不如一见！当真乃国色！”
……
这话一传开，攒动的人群便都知她是云将军的女儿，见到她时，无不自觉为她让开一条道。
她很快便靠近城门口，却在路人的议论中，得知父亲带着兵马，马上要进宫面圣了。
便又折了路，往德盛门方向赶去，一路颠簸，因为人太多不曾骑马，只好步行，竟也没感觉累，反而身边的小丫鬟都在拥挤的人群中丢了七七八八，唯有一个喜桐还牢牢跟在她身旁。
前去皇宫的路不大拥挤了，只是长长的军队堵在路中央，前来迎接的人群便自发走到路一侧。云晚湾踮着脚尖看，黑压压的军队望不见前方，二人便不再奔跑，慢慢跟着人群流动。
沿路一片喜庆，云晚湾竟还望见有人家挑起鞭炮，每逢军队末尾过了有鞭炮的地方，便举着火折子点燃，离得近的人群猝不及防，一边捂着耳朵躲闪，一边笑着谈论。
日头也逐渐升至中天。
终于，流水般的人群逐渐停滞。
坠在人群末尾的云晚湾与喜桐停下脚步。
军队的那头，德盛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庄重的响声。
众人不由自主抬头，一身铠甲的将军扯着缰绳，高扬起马头，马儿长啸，红缨飘扬，银甲披金。
守门的宦官高声说了句什么，将军抬手丢给他配剑，扯着缰绳驾马而入。
他身后，将士们喊着号子，挺胸直背，跟着鱼贯而入，从云晚湾的角度看，如若不是听到了这撼天动地的声响，任谁也想不到这军队的数量竟然如此的多。
——从她的角度看去，一列好似只有一人一般，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却又不是规整与气力，即使云晚湾不大懂得军队中的事情，也知道这时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又等了须臾，人群渐渐退去，隐约还能听到远处零星的鞭炮响。
云晚湾此时才感觉到疲累，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一间茶水铺子，便走过去，随意点了些茶水，边慢慢喝着，边等着她父亲出府。
老板娘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轻纱，梳着妇人髻，早在点好茶水时，她便将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目光之热切，如若云晚湾是男子，几近要怀疑此女是心悦自己了。
她被那眼神注视着，几乎要坐不住了，只好端起茶水，用杯子隔绝视线。
身周的目光没有那么热切了，云晚湾稍微松了口气。
茶是花茶，幽香中透着些沁人心脾的凉意，很容易便抚平了喉间渴意，杯底似乎还有些乳酪，需辅以与茶盏配套的小匙相食。
云晚湾挺钟意这种别出心裁的设计和滋味，这与她的喜好不谋而合。很快茶便见了底，只是小匙挖乳酪有些费事，直接捧起来茶盏往口中倒，未免有些不雅，便只好一小匙一小匙挖着吃。
面前忽然遮上一片阴翳，香气不住往鼻中钻。持匙的手一顿，云晚湾抬头，对上一双有些妩媚的眼。
老板娘笑吟吟的将凉糕摆在她面前，捻起自己的一缕青丝，将她从头打量到底。
“送你的。”
云晚湾有些戒备的看着她，她会意，捻起一块放进嘴里，丝毫没有被怀疑的恼怒，依旧笑吟吟的：“没有毒。”
那凉糕透着晶莹的红，顶端缀着一些鲜艳的干花瓣。
云晚湾又看了两眼，才道：“多谢。”
老板娘依旧笑吟吟，推开她对面的椅子，托着腮看她。
云晚湾忽视那目光，自顾自的吃完乳酪，拿起一块凉糕准备吃。
老板娘忽而笑出声，银铃般动听。
她道：“果真是你，用食时的小动作与小时分无二致呐。”
云晚湾嚼动的动作缓慢了一些，想质问些什么。
但她收到的教育不允许让她在口中有食物时开口，她便将那凉糕囫囵吞下，道：“你认错人了。”
“怎会认错人。”她道，“你胸口处有点红痣，左臂外侧有道月牙似的小疤。”
她身侧，正在喝茶的喜桐险些打翻杯盏。
云晚湾将身子往里侧了侧，撸起一袖让她看：“哪里有什么疤。”
老板娘凑近看，果然凝脂般光洁，并无多余之物。
章节名取自《诗经·小雅·出车》，是对周宣王初年讨伐玁狁胜利的歌咏，满腔热情地颂扬了统帅南仲的赫赫战功。
德盛门：应作“德胜门”，明清时将领出征打了胜仗后方可进的门，因为朝代架空，改了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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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宅，却发现管事的脸色不大对劲，不时向他抛来目光。
沈庭书在回廊拐角处停下脚步：“说。”
管事便将白日之事简述一番。
听到“云小姐前来规劝老夫人时”，他掀起了眼帘。
“她与我娘对上了？”
管事道：“是。”
沈庭书抿抿唇：“知道了。”
沉默片刻，他沉吟道：“小姐还说什么了？”
“小姐说，她要准备离开了。”管事觑着他的脸色，“……她不知那便是您的母亲，只是说相貌不甚相似。”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须臾，他摆摆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中点着烛火，他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云晚湾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不易察觉的。
他站在门前，一手撑着墙。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传来轻柔的嗓音：“沈公子？”
沈庭书转过头。
她提着灯笼，站在院门口，有些讶异地望着他：“你站在此处做什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庭书抿抿唇。
她不叫自己名字了。
他摇头：“无事。”
说话间，云晚湾已经走至他身侧，眉眼间显而易见洋溢的喜悦：“今天回来的真早。”
沈庭书轻轻“嗯”了一声，待她迈过门槛，跟在她身后也进了房间。
厨房传来了菜，他昨日特地留意了她的喜好，选的菜式都是她所喜好的。她果然欢喜，眉眼间的喜色更浓郁了。
沈庭书默不作声，坐在她下首夹菜，放到嘴里却犹如嚼蜡。
云晚湾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托着腮看他吃。
上京大户人家多有食不言的规矩，云晚湾自然也有这个习惯。察觉到她的视线，沈庭书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加快的用食的速度。
……再让自己多贪恋一会儿。
他在心中有些苦涩的想。毕竟依照自己身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奢想自己能有与她同桌共食的机会的。
很快，他放下了筷子。
仆人鱼贯而入，收拾桌面，碗盘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云晚湾端坐着，笑盈盈地道：“我明日要回府了。”
沈庭书的胸口好似被一根牛毛般的小刺扎了一下，有一些绵长的刺痛一点点从伤口中渗出。他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猜想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匆匆低下头，掩盖住自己面上的情绪：“……嗯。”
云晚湾瞧出他的表情不大好，思索片刻，道：“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怎么瞧着不大精神。”
沈庭书眨动眼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没有的。”
云晚湾轻轻皱眉：“那我……就寝去了，明早便动身回云府。”
沈庭书手指蜷曲了下：“嗯。”
云晚湾于是不再说话了，眉尖那好不容易攒聚起的一些欣喜也没了。
不该这样的。
她望着沈庭书的背影出神。
怎么连话都没好好说两句呢，明明好不容易才见上这一面。
先前她以为他又要回来的很晚，而自己因为顾忌旁人看到说些闲话，打算起早动身，便去他书房留了封信。没想到他今日回来的竟然很早，她欣喜极了。
可是他似乎不大高兴，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冷淡。
云晚湾有些生气。
她努力想同这个人讲话了，可是他似乎很不愿意和自己讲话。
她心口有些噎，带着些火气入了眠，连同第二日晨时，她起床时恰好遇见要外出的沈庭书，也不曾同他讲一句话。
她等人牵出马车的间隙，他恰好也在牵马。
原本她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晨雾蒙蒙，他眼中阴霭沉沉，漆黑的眸被水汽氤氲地格外冷清，她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身影渐渐消融在雾中，于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便消逝在雾里了。
自然也不曾道别。
一路阴翳。
巧的是，云晚湾到祖母处请了安，才进了卧房小憩片刻，便有人来报：“云将军大捷归来了！”
云晚湾登时喜不自持，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便领着几个贴身小丫鬟出了门。
甫一出门，便见灿阳浮光，跃金千里，早先还在的晨雾早便消散，目光所见，清明一片。
她到门口时，云老夫人已经被丫鬟们搀扶着到了门前，她梳着命妇髻，白发泛着金光，正笑眯眯的望着她呢。
云晚湾便要搀扶她出门，云老夫人开怀一笑：“不必，你且快去吧！”
她提着裙摆出了门，街坊旁陆陆续续涌出不少人，都在缓慢朝着一个方向攒动。
云晚湾寻思着，趁着人还不甚多，得赶快些，好快些见到父亲，便提着裙边快跑起来，环佩叮当，珠钗轻晃，红裙迎着风猎猎飞舞，耀眼夺目。
人群中渐渐有人注意到她的背影，左右相问：“那是哪家姑娘，生的如此貌美？”
“她从云府出来的，应当是云将军的女儿。”
“百闻不如一见！当真乃国色！”
……
这话一传开，攒动的人群便都知她是云将军的女儿，见到她时，无不自觉为她让开一条道。
她很快便靠近城门口，却在路人的议论中，得知父亲带着兵马，马上要进宫面圣了。
便又折了路，往德盛门方向赶去，一路颠簸，因为人太多不曾骑马，只好步行，竟也没感觉累，反而身边的小丫鬟都在拥挤的人群中丢了七七八八，唯有一个喜桐还牢牢跟在她身旁。
前去皇宫的路不大拥挤了，只是长长的军队堵在路中央，前来迎接的人群便自发走到路一侧。云晚湾踮着脚尖看，黑压压的军队望不见前方，二人便不再奔跑，慢慢跟着人群流动。
沿路一片喜庆，云晚湾竟还望见有人家挑起鞭炮，每逢军队末尾过了有鞭炮的地方，便举着火折子点燃，离得近的人群猝不及防，一边捂着耳朵躲闪，一边笑着谈论。
日头也逐渐升至中天。
终于，流水般的人群逐渐停滞。
坠在人群末尾的云晚湾与喜桐停下脚步。
军队的那头，德盛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庄重的响声。
众人不由自主抬头，一身铠甲的将军扯着缰绳，高扬起马头，马儿长啸，红缨飘扬，银甲披金。
守门的宦官高声说了句什么，将军抬手丢给他配剑，扯着缰绳驾马而入。
他身后，将士们喊着号子，挺胸直背，跟着鱼贯而入，从云晚湾的角度看，如若不是听到了这撼天动地的声响，任谁也想不到这军队的数量竟然如此的多。
——从她的角度看去，一列好似只有一人一般，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却又不是规整与气力，即使云晚湾不大懂得军队中的事情，也知道这时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又等了须臾，人群渐渐退去，隐约还能听到远处零星的鞭炮响。
云晚湾此时才感觉到疲累，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一间茶水铺子，便走过去，随意点了些茶水，边慢慢喝着，边等着她父亲出府。
老板娘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轻纱，梳着妇人髻，早在点好茶水时，她便将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目光之热切，如若云晚湾是男子，几近要怀疑此女是心悦自己了。
她被那眼神注视着，几乎要坐不住了，只好端起茶水，用杯子隔绝视线。
身周的目光没有那么热切了，云晚湾稍微松了口气。
茶是花茶，幽香中透着些沁人心脾的凉意，很容易便抚平了喉间渴意，杯底似乎还有些乳酪，需辅以与茶盏配套的小匙相食。
云晚湾挺钟意这种别出心裁的设计和滋味，这与她的喜好不谋而合。很快茶便见了底，只是小匙挖乳酪有些费事，直接捧起来茶盏往口中倒，未免有些不雅，便只好一小匙一小匙挖着吃。
面前忽然遮上一片阴翳，香气不住往鼻中钻。持匙的手一顿，云晚湾抬头，对上一双有些妩媚的眼。
老板娘笑吟吟的将凉糕摆在她面前，捻起自己的一缕青丝，将她从头打量到底。
“送你的。”
云晚湾有些戒备的看着她，她会意，捻起一块放进嘴里，丝毫没有被怀疑的恼怒，依旧笑吟吟的：“没有毒。”
那凉糕透着晶莹的红，顶端缀着一些鲜艳的干花瓣。
云晚湾又看了两眼，才道：“多谢。”
老板娘依旧笑吟吟，推开她对面的椅子，托着腮看她。
云晚湾忽视那目光，自顾自的吃完乳酪，拿起一块凉糕准备吃。
老板娘忽而笑出声，银铃般动听。
她道：“果真是你，用食时的小动作与小时分无二致呐。”
云晚湾嚼动的动作缓慢了一些，想质问些什么。
但她收到的教育不允许让她在口中有食物时开口，她便将那凉糕囫囵吞下，道：“你认错人了。”
“怎会认错人。”她道，“你胸口处有点红痣，左臂外侧有道月牙似的小疤。”
她身侧，正在喝茶的喜桐险些打翻杯盏。
云晚湾将身子往里侧了侧，撸起一袖让她看：“哪里有什么疤。”
老板娘凑近看，果然凝脂般光洁，并无多余之物。
章节名取自《诗经·小雅·出车》，是对周宣王初年讨伐玁狁胜利的歌咏，满腔热情地颂扬了统帅南仲的赫赫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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