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_前朝皇后本朝君by顾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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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裴婴虚虚握住他一根手指,声音轻得像清晨的雾霭,风一吹就散了。

  “好。”

  晏云霆回忆到此时时不禁苦笑一声,这样看来,这场景的确是梦了,沧海桑田,那时候的裴婴早就被这深宫中数千个日夜消磨透了,如今他双手沾满鲜血,为了爬上权力巅峰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低估了小竹子的野心,也高估了他对自己的情意。

  晏家世代忠心为国,战死沙场者不下数十位,到了这代时自己却为了情爱,令家国动荡,江山易主。晏云霆心中恼悔万分,若到了地底下,该如何对早逝的双亲交待,又有何颜面面对待自己视如亲子的武帝?

  一时之间,晏云霆心如死灰,他被情爱蒙蔽双眼,违背了家族门训,在朝堂之中搅弄风云,才让这陈国江山落入了外姓之人手中。而他所爱之人费尽心思,所为的也不过是自己手中那些兵权,这人世间究竟还有什么可值得让他留恋。

  有何意思、有何意思?

  晏云霆费力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原来并没有死,睁眼刹那只觉头疼欲裂,手脚虚软无力。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双眼放空,直愣愣地不知望向何处,眼前一片模糊,如同一头扎进了浓厚的晨雾中,眼前一切都看不分明。

  也不知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等到勉强能分辨事物的时候,晏云霆才察觉自己一身衣裳都让冷汗湿透了。他捂着脑袋粗喘着坐起身,动作间听见锁链拖拉声响,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手脚都被用成人手腕粗细的铁索束住。

  晏云霆头脑昏胀,坐起来时还觉得天旋地转,半晌后才勉强看见自己已经身处天牢。他心底暗讽,果然风水轮流转,当真是应证了燕旭对他说的那句话,狡兔死,走狗烹,如今裴婴皇位尚未坐稳,便急着要斩杀自己了。

  还不知他会赐给自己一个怎样的死法,只盼着他顾念往日情谊,不要让他死得过于难看。双亲走时自己尚在襁褓,若是自己死相凄惨,只怕他那一双父亲在奈何桥边就要认不出自己了。

  晏云霆尝试运功,却发现自己脉象虚浮,体内更是探寻不到一丝一毫的内力,裴婴给自己下的药着实厉害,竟将他的功力压制了个十成十。

  晏云霆颓然倒了回去,这间牢房要比其它的整洁一些,至少地上没有那么多血迹和污水。他坐在角落的草垛上,忽而看见牢房外走过一个守卫的身影,他想叫人前来,却看那人已经即将要消失在拐角,便在手边摸索到一块石头,指间一弹便正中那人膝盖。

  守卫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就单膝跪了下去,晏云霆趁机朝他招手,“兄弟,过来一下!”

  那守卫呲牙咧嘴地踉跄走近,扶着围栏没好气道,“老实点!”

  晏云霆见这人眼生,便赔笑道,“劳烦您告知于我,我是何时被关进来的?”那人揉着膝盖略略思索,“这......得快三天了吧。”

  晏云霆一惊,他确实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昏睡这么长时间了?

  他上前两步,最终却被那铁索阻碍了手脚,晏云霆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身狼藉,他抬起一双锐利的眼,“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裴......殿下如何了?”

  守卫倚着天牢狱门,懒洋洋地用一根稻草剔牙,闻言出声嗤笑,“还殿下呐?昨日新皇登基,改国号为正华。你啊,该改口叫陛下了。”

  第十八章到此为止吧

  晏云霆不知自己在牢中关了几日,他那间牢房有个一尺长宽的小天窗,这几天许是天阴了,总能听见轰轰雷声,风也烈了些,吹得那树叶沙沙作响。

  他失了内力,今日起得便晚了些,想来也是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不再像最初那般急吼吼地想要出去。他不知道会被裴婴关上多久,但心里大抵已经猜到了答案。

  燕旭那句话说得确实没错,裴婴这人,当真是没有心的。

  大雨是在午后落下的,雨点冰凉强劲,风夹杂着雨水飘落进监牢中。晏云霆被锁链束缚,无法移动躲雨,等到听到不远处开锁声音传来时,他身上的衣裳都要被湿透了。

  晏云霆靠墙而坐,双手手腕已让粗粝锁链磨得血肉模糊,他是战场厮杀之人,尝遍了皮肉伤痛,在他抬眼看见面前的裴婴时,却觉得腕上的伤口痛得厉害,竟然顺着腕骨一路传到了心口,指尖都有一瞬间的颤抖。

  裴婴已在几天前登基称帝,穿了一身明黄便服,未戴冠,用一根白玉芍药钗挽了发。他身旁只有一个宋安,落后他半步抖落了油纸伞上的雨水,裴婴示意他退下,这监牢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裴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狼狈至极的乾元,晏云霆也在看着他。

  他又憔悴了一些。

  晏云霆只道自己没出息,事已至此,再看见裴婴第一眼时,自己想的却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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