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腕
陈断看了看手表，午休快结束了。
“先回去吧。”他抬头看了眼温袅手里的手链，“你让你朋友来还。可以么？”
温袅没有说话，陈断便当她答应，将手插在口袋里，转头向一中所在的方向走。
温袅静默片刻，跟在陈断身后。回舞校，恰巧也是这个方向。
赶紧说些什么啊温袅，让陈断改变主意收了手链，她握了握拳头，在心底催促自己。但是她又急又怕，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会儿，快到一中校门口的时候，前面的陈断忽然放缓了步子。温袅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迎面走来。
“陈断学长……请问你现在方便吗？”女生鼓起勇气问。
“什么事。”
“陈断学长，我注意你很久……我喜欢你！”女生大声说话，“请问，你愿意跟我交往吗？哪怕几天也好！”
温袅错愕。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面前的陈断。她好像低估了他的吸引力，就这么走在路上，竟然也能碰到告白。
“抱歉。”陈断淡淡说话。
女生并不意外，停了会儿继续：“我知道你会拒绝，没有关系。那你可以收我当你的小弟吗？你怎么差遣刘瑞李莫非，就怎么差遣我。”
女生一直注意着陈断，自动忽略掉了他身后存在感很弱的温袅。
温袅惊呆了。周霖从小长相出众，温袅目击过不少女孩向他告白。周霖温柔地拒绝她们，而这些女孩大多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被拒绝了便不再争取什么。
然而跟陈断告白的女孩完全不一样，热烈强悍，拦路告白不说，还退而求其次要当小弟。温袅哪里见过这个。
“我现在不收人。”陈断的声音听着很冷，“就算收，也不是谁都收。”
女孩不再说话。温袅自陈断身后探出脑袋，看到女孩紧咬着唇离开，眼角泛起一点泪花。再如何强悍，被拒绝，也还是难过的吧。
陈断转头看向温袅，温袅匆忙缩回脑袋，低下头，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仓鼠妹妹，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陈断静默片刻，问。
“处理什么？”温袅茫然。
“表白。”
温袅顿时有些局促，面颊微微发烫。她和陈断又不熟，这种事，为什么要问她。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她小声说话。
“问问都不行。”陈断说，“舞校女生真是冷漠。”
温袅：“……”好像被，扣了很大的帽子。
“你做的是正确的，不喜欢的人告白，就拒绝掉。”温袅想了想，很认真地对陈断说话，“但是，你可以温柔一点……不要那么凶。”
“你觉得我凶？”陈断抓到重点。
“没，没有……”温袅本能地否认，但心里觉得陈断是很凶的。
“那行。我听你的。”温袅正在想如何补救，忽然听陈断这样说，“以后不凶了。”
温袅倏地抬头，望入陈断一双桃花眼，竟在他漆黑眼眸中，寻觅到几分真诚。
她想陈断这样好说话，应是心情不错。
那应该不会在意，她小小的冒犯吧？她忽然有了主意，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上前一步，攥住陈断的手腕。
陈断一时怔住。胆小的少女就像一只躲躲藏藏的小型啮齿动物。但在关键时候，她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小麦色的劲瘦手腕，被少女细长手指紧紧抓着。
因为紧张，温袅的五指很凉，她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热量，自陈断的皮肤传来。和她比起来，他的体温就像烧过的铁一样烫人。烧得她耳根通红。
她听身边倾慕陈断的舞校生说过，陈断平时最不喜被人碰触，但凡碰到就一定翻脸。刚才那个马尾辫，也身体力行证明了这一点。
但温袅什么都顾不得了。下午的课就要开始，她必须争分夺秒。她不要无功而返，该解决的，现在就解决。
她抓住陈断，然后将蒂凡尼手链一把塞他掌心里。
“还给李莫非。”她轻声说，“如果丢了，那就是你的责任。”
她说完便是一个百米冲刺，向着舞校跑去。
陈断站在原地，望着温袅跑远。少女跑的那样急那样快，身后仿佛有野猫在追，纤细的身子一下就没影了。
一阵口哨声响起，陈断回头，看到刘瑞。
“真巧啊断哥，我还在想你在哪儿，结果这就碰上啦。”刘瑞嘿嘿笑着。
他碰巧目睹温袅把手链塞陈断手里的全过程，于是开口说话，“嗳我没看错吧？刚才的是周霖的小舞伴？可以啊，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那么大胆，敢对我们断哥直接上手。”
陈断低下头，看向手里的手链。阳光很好，落在银色的手链上，散发出炫目的光泽。
少女的手指莹白纤细，凉得像是冰水里泡过，那阵触感，依然弥留在手腕的皮肤上。
“哎不过我看她和周霖挺亲密的啊，又送地瓜干又包扎的。这不是那个什么，脚踩两只船？”刘瑞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话，“要不我去提点提点她？”
“你没事干？”陈断皱眉看他。
“是没事干，那断哥，我先回去了哈。”刘瑞嘿嘿笑着，转头走了。
陈断垂眸，又看了看手链，兀自笑了笑，大步向学校走去。
赶在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前，温袅返回学校。她告诉于沐沐，她没见到李莫非，但把手链还给了陈断。
于沐沐听后很高兴。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不在意细节。在她看来，手链还给陈断和还给李莫非没有区别，两个人都是一个土匪窝里生出的恶霸。这件事，在她心里就是圆满解决了。
很快，周五下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舞校周五下午上完课就开始放假，不再管饭。学生们可以回家与家人相聚，周日晚自习前再回校，开启新的一周。
温袅把体服，足尖鞋，软底鞋和几本文化课习题册放入一个大帆布包。回家不需要带太多行李，只需要带基础训练需要的物品，和作业本就行。
她背上包，和于沐沐一起去学校边的美食街。
每个周五，是于沐沐的放纵日。她习惯晚饭时去美食街疯狂吸入热量炸弹，顺便拉着温袅。于沐沐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但温袅是易胖体质，不敢多吃，主要是作陪。
两个走进过去惯常光顾的椰子鸡店。店里人头攒动，多是这一片校区的学生。和于沐沐想法相似的人很多，大家都想在周五晚上好好放纵。
温袅和于沐沐好不容易等到空位，然后坐下。
不一会儿，椰子鸡便被端上桌。嫩嫩的鸡肉放在椰子汁里小火慢炖，营养都被鸡肉吸收全了，咬在嘴里，鸡油混着椰香一起爆开，回味无穷。
但温袅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块鸡肉便停下筷子，看于沐沐在那儿大快朵颐。
“怎么了？”于沐沐发现温袅萎靡不振，于是问。
“我有点担心，陈断不会把手链还给李莫非。”温袅一手托腮，轻轻蹙起眉毛。
“你也是想太多。”于沐沐不以为意，“反正还了陈断就行。他俩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衩子。我觉得这事儿你办得挺好的。”
“那假如，李莫非收了手链，但还来纠缠，怎么办？”温袅还是担心。
“愁死你算了。”于沐沐扔一块鸡肉到温袅碗里，“纠缠……就纠缠呗，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温袅没说话，眼中浮过一缕忧色。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把手链还给陈断的？”于沐沐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没惹恼他吧？”
“没……没有。”温袅将眼神移到别处，有些心虚。
“是吗。”于沐沐凑近，仔细观察温袅的神情。
温袅迟疑地点了下头。
“你最好是。要不然，你真应该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于沐沐轻轻吐了口气，“惹恼陈断的人，就没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温袅顿时又是一阵窒息。她当然听闻过，那些得罪陈断的人的结局。
现在还好，过去被打他进医院的男生可不少。女生的话，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真的害怕，想要远离陈断，但也深知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等待命运裁决。
吃饱喝足，于沐沐起身结去柜台结账，才知账已经被结掉了。
“是谁结的账？”于沐沐非常诧异。
“哦，是陈断他们。”老板笑呵呵地回答。陈断十分出名，不仅仅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就连餐厅老板都认得他。
温袅和于沐沐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但是，她们都没有看到陈断的影子。
“他们几个一中的，应当是有急事，打包完就走了。”老板补充，“顺便给你们这桌结了账。”
温袅觉得脖颈后的皮肤有些发冷。她捉摸不透陈断，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的现在，她都猜不透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但此时她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似乎在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事，不会就此结束。
碰过陈断的指尖似乎有些发烫，温袅在身侧，轻轻搓了搓手指。
“最近别来吃椰子鸡了。”温袅想了想，轻声对于沐沐说话。
“嗯。”
两人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定陈断以及其他可疑的人没有埋伏在身边后，便结伴向公交车站走。她们要乘不同的公交回各自家里。
温袅道别于沐沐，坐四站公交，下了车，熟门熟路地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向家所在的小路走去。
温袅的家在一个古旧小区里。小区几十年前建的，路面凹凸不平，大门口早前用来停自行车电动车的停车场已经废弃，门和房顶锈迹斑斑。而在生满铁锈的门上，贴满了招租和卖房信息。
小区中很少见年轻人，大多数是白发苍苍，无力搬出的老年人。陈旧和古老遍布各个角落，散发出难以掩饰的萧条气息。
但偏偏，这里的植物生长得颇为旺盛。沿着道路长着两排瘦高杉木。杉木枝杈横生，浓密的树荫严严实实地遮盖住道路上方，哪怕是秋天，也充满了生命力。
温袅抬头，借着路灯灯光，看到一只灵活的小松鼠挥舞着大尾巴跳动在树与树之间，最后跃向高处，消失不见。
人的踪迹少去了，于是植物和动物便将这里作为乐园。这或许也是件好事。
温袅仰头看着，心情也不由跟着变好了一些。
然而当站在家门前时，她又莫名感到一阵萧索。
她的父亲温建成以前是位在厂里做工的工人，有天遭遇意外被机器切断手指，手指接上后使不上力，于是便不再工作，总是喝酒赌钱。
母亲赵秋梅则是全年无休的家政。别人家庭欢聚的双休日，她的母亲干活，父亲在外打牌，两人通常都不在家。
温袅完全可以想象，自己推开门后，面对的便是满屋子的寂静。
但是这没什么不好。要是父母都在，她会更加害怕。
然而这次回家却出乎她的意料。她推开门，发现父母都坐在昏暗逼仄的餐厅里，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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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吧。”他抬头看了眼温袅手里的手链，“你让你朋友来还。可以么？”
温袅没有说话，陈断便当她答应，将手插在口袋里，转头向一中所在的方向走。
温袅静默片刻，跟在陈断身后。回舞校，恰巧也是这个方向。
赶紧说些什么啊温袅，让陈断改变主意收了手链，她握了握拳头，在心底催促自己。但是她又急又怕，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会儿，快到一中校门口的时候，前面的陈断忽然放缓了步子。温袅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迎面走来。
“陈断学长……请问你现在方便吗？”女生鼓起勇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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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断学长，我注意你很久……我喜欢你！”女生大声说话，“请问，你愿意跟我交往吗？哪怕几天也好！”
温袅错愕。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面前的陈断。她好像低估了他的吸引力，就这么走在路上，竟然也能碰到告白。
“抱歉。”陈断淡淡说话。
女生并不意外，停了会儿继续：“我知道你会拒绝，没有关系。那你可以收我当你的小弟吗？你怎么差遣刘瑞李莫非，就怎么差遣我。”
女生一直注意着陈断，自动忽略掉了他身后存在感很弱的温袅。
温袅惊呆了。周霖从小长相出众，温袅目击过不少女孩向他告白。周霖温柔地拒绝她们，而这些女孩大多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被拒绝了便不再争取什么。
然而跟陈断告白的女孩完全不一样，热烈强悍，拦路告白不说，还退而求其次要当小弟。温袅哪里见过这个。
“我现在不收人。”陈断的声音听着很冷，“就算收，也不是谁都收。”
女孩不再说话。温袅自陈断身后探出脑袋，看到女孩紧咬着唇离开，眼角泛起一点泪花。再如何强悍，被拒绝，也还是难过的吧。
陈断转头看向温袅，温袅匆忙缩回脑袋，低下头，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仓鼠妹妹，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陈断静默片刻，问。
“处理什么？”温袅茫然。
“表白。”
温袅顿时有些局促，面颊微微发烫。她和陈断又不熟，这种事，为什么要问她。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她小声说话。
“问问都不行。”陈断说，“舞校女生真是冷漠。”
温袅：“……”好像被，扣了很大的帽子。
“你做的是正确的，不喜欢的人告白，就拒绝掉。”温袅想了想，很认真地对陈断说话，“但是，你可以温柔一点……不要那么凶。”
“你觉得我凶？”陈断抓到重点。
“没，没有……”温袅本能地否认，但心里觉得陈断是很凶的。
“那行。我听你的。”温袅正在想如何补救，忽然听陈断这样说，“以后不凶了。”
温袅倏地抬头，望入陈断一双桃花眼，竟在他漆黑眼眸中，寻觅到几分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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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不会在意，她小小的冒犯吧？她忽然有了主意，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上前一步，攥住陈断的手腕。
陈断一时怔住。胆小的少女就像一只躲躲藏藏的小型啮齿动物。但在关键时候，她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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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紧张，温袅的五指很凉，她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热量，自陈断的皮肤传来。和她比起来，他的体温就像烧过的铁一样烫人。烧得她耳根通红。
她听身边倾慕陈断的舞校生说过，陈断平时最不喜被人碰触，但凡碰到就一定翻脸。刚才那个马尾辫，也身体力行证明了这一点。
但温袅什么都顾不得了。下午的课就要开始，她必须争分夺秒。她不要无功而返，该解决的，现在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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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李莫非。”她轻声说，“如果丢了，那就是你的责任。”
她说完便是一个百米冲刺，向着舞校跑去。
陈断站在原地，望着温袅跑远。少女跑的那样急那样快，身后仿佛有野猫在追，纤细的身子一下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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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啊断哥，我还在想你在哪儿，结果这就碰上啦。”刘瑞嘿嘿笑着。
他碰巧目睹温袅把手链塞陈断手里的全过程，于是开口说话，“嗳我没看错吧？刚才的是周霖的小舞伴？可以啊，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那么大胆，敢对我们断哥直接上手。”
陈断低下头，看向手里的手链。阳光很好，落在银色的手链上，散发出炫目的光泽。
少女的手指莹白纤细，凉得像是冰水里泡过，那阵触感，依然弥留在手腕的皮肤上。
“哎不过我看她和周霖挺亲密的啊，又送地瓜干又包扎的。这不是那个什么，脚踩两只船？”刘瑞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话，“要不我去提点提点她？”
“你没事干？”陈断皱眉看他。
“是没事干，那断哥，我先回去了哈。”刘瑞嘿嘿笑着，转头走了。
陈断垂眸，又看了看手链，兀自笑了笑，大步向学校走去。
赶在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前，温袅返回学校。她告诉于沐沐，她没见到李莫非，但把手链还给了陈断。
于沐沐听后很高兴。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不在意细节。在她看来，手链还给陈断和还给李莫非没有区别，两个人都是一个土匪窝里生出的恶霸。这件事，在她心里就是圆满解决了。
很快，周五下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舞校周五下午上完课就开始放假，不再管饭。学生们可以回家与家人相聚，周日晚自习前再回校，开启新的一周。
温袅把体服，足尖鞋，软底鞋和几本文化课习题册放入一个大帆布包。回家不需要带太多行李，只需要带基础训练需要的物品，和作业本就行。
她背上包，和于沐沐一起去学校边的美食街。
每个周五，是于沐沐的放纵日。她习惯晚饭时去美食街疯狂吸入热量炸弹，顺便拉着温袅。于沐沐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但温袅是易胖体质，不敢多吃，主要是作陪。
两个走进过去惯常光顾的椰子鸡店。店里人头攒动，多是这一片校区的学生。和于沐沐想法相似的人很多，大家都想在周五晚上好好放纵。
温袅和于沐沐好不容易等到空位，然后坐下。
不一会儿，椰子鸡便被端上桌。嫩嫩的鸡肉放在椰子汁里小火慢炖，营养都被鸡肉吸收全了，咬在嘴里，鸡油混着椰香一起爆开，回味无穷。
但温袅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块鸡肉便停下筷子，看于沐沐在那儿大快朵颐。
“怎么了？”于沐沐发现温袅萎靡不振，于是问。
“我有点担心，陈断不会把手链还给李莫非。”温袅一手托腮，轻轻蹙起眉毛。
“你也是想太多。”于沐沐不以为意，“反正还了陈断就行。他俩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衩子。我觉得这事儿你办得挺好的。”
“那假如，李莫非收了手链，但还来纠缠，怎么办？”温袅还是担心。
“愁死你算了。”于沐沐扔一块鸡肉到温袅碗里，“纠缠……就纠缠呗，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温袅没说话，眼中浮过一缕忧色。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把手链还给陈断的？”于沐沐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没惹恼他吧？”
“没……没有。”温袅将眼神移到别处，有些心虚。
“是吗。”于沐沐凑近，仔细观察温袅的神情。
温袅迟疑地点了下头。
“你最好是。要不然，你真应该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于沐沐轻轻吐了口气，“惹恼陈断的人，就没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温袅顿时又是一阵窒息。她当然听闻过，那些得罪陈断的人的结局。
现在还好，过去被打他进医院的男生可不少。女生的话，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真的害怕，想要远离陈断，但也深知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等待命运裁决。
吃饱喝足，于沐沐起身结去柜台结账，才知账已经被结掉了。
“是谁结的账？”于沐沐非常诧异。
“哦，是陈断他们。”老板笑呵呵地回答。陈断十分出名，不仅仅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就连餐厅老板都认得他。
温袅和于沐沐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但是，她们都没有看到陈断的影子。
“他们几个一中的，应当是有急事，打包完就走了。”老板补充，“顺便给你们这桌结了账。”
温袅觉得脖颈后的皮肤有些发冷。她捉摸不透陈断，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的现在，她都猜不透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但此时她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似乎在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事，不会就此结束。
碰过陈断的指尖似乎有些发烫，温袅在身侧，轻轻搓了搓手指。
“最近别来吃椰子鸡了。”温袅想了想，轻声对于沐沐说话。
“嗯。”
两人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定陈断以及其他可疑的人没有埋伏在身边后，便结伴向公交车站走。她们要乘不同的公交回各自家里。
温袅道别于沐沐，坐四站公交，下了车，熟门熟路地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向家所在的小路走去。
温袅的家在一个古旧小区里。小区几十年前建的，路面凹凸不平，大门口早前用来停自行车电动车的停车场已经废弃，门和房顶锈迹斑斑。而在生满铁锈的门上，贴满了招租和卖房信息。
小区中很少见年轻人，大多数是白发苍苍，无力搬出的老年人。陈旧和古老遍布各个角落，散发出难以掩饰的萧条气息。
但偏偏，这里的植物生长得颇为旺盛。沿着道路长着两排瘦高杉木。杉木枝杈横生，浓密的树荫严严实实地遮盖住道路上方，哪怕是秋天，也充满了生命力。
温袅抬头，借着路灯灯光，看到一只灵活的小松鼠挥舞着大尾巴跳动在树与树之间，最后跃向高处，消失不见。
人的踪迹少去了，于是植物和动物便将这里作为乐园。这或许也是件好事。
温袅仰头看着，心情也不由跟着变好了一些。
然而当站在家门前时，她又莫名感到一阵萧索。
她的父亲温建成以前是位在厂里做工的工人，有天遭遇意外被机器切断手指，手指接上后使不上力，于是便不再工作，总是喝酒赌钱。
母亲赵秋梅则是全年无休的家政。别人家庭欢聚的双休日，她的母亲干活，父亲在外打牌，两人通常都不在家。
温袅完全可以想象，自己推开门后，面对的便是满屋子的寂静。
但是这没什么不好。要是父母都在，她会更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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