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卷宗_换*******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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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卷宗

  回府的路上搭的是江元佑的马车,钟雪茹意思意思地邀请了他留下,但江元佑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钟雪茹也没问具体是什么,可大致能猜到,多半是为了今天那档子事善后去了。以江元佑的性子,肯定是要赃人一手,不过这个倒霉的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她就不知道了。

  再回到都督府时候已经不早,她心里还念着唐月樱,着急忙慌地往钟雨彦的院子赶,然而她刚刚过了沿廊转角,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她下意识扶住那个人,一抬头,竟然是唐月樱。

  唐月樱看见她就像是看见救星,揪着她的衣襟,结巴着说:“阿茹,阿茹,你、你可算回来了!”

  钟雪茹看着唐月樱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眉头一皱。谁胆子肥了,连二少夫人都敢欺负。

  “别怕啊,我替你做主。”说着,钟雪茹就拉住唐月樱的手,打算牵着她去找罪魁祸首。

  谁知道唐月樱给吓得猛一缩手,钟雪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跟只兔子似地逃跑了。钟雪茹打赌这肯定是唐月樱动作最灵活的一次,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唐月樱的身影渐渐消失,心头似乎领悟了什么,转身进了院子,哪儿也没去,就直接闯进了书阁。

  钟雨彦正在书阁里读着卷宗,听到钟雪茹进来的动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在门边欣赏了一会儿钟雨彦的模样,她这位二哥哥的脸其实很有欺骗性,会误认为他是个能让人如沐春风的公子哥。只有近距离接触过的才知道,他一张口便是浸湿了一地红叶的秋雨,一直蔓延了整个寒冬。

  钟雪茹自己就长着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对美色向来免疫,难得的败绩还是落在了江元佑跟前,也不算亏。钟雨彦那张脸对唐月樱可能是个致命杀器,对她来说就没有什么吸引力,毕竟也是看了十七年的。

  兴致缺缺地观察了他一会儿,钟雪茹这才将目光转向不知何时飘落在地的画像上,画得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好像知道唐月樱为什么跑走,又好像不知道,这种庸脂俗粉怎么可能入得了二哥哥的眼,只有唐月樱这种天真无害的傻包子才适合馅子里全是黑的钟雨彦。她啧了一身,俯身拾起画像,慢悠悠走到桌前把画像放回去,然后又到退了一步。

  钟雨彦看完了最后一段文字,才终于舍得分一点注意给钟雪茹。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带了……”钟雪茹指了指他手里的卷宗,“难道你真把我的话听进去,回来陪阿樱的?那你怎么还把她给吓跑了?”

  钟雨彦没说话,她权当他是默认了。

  “旁的不说,你带这些女子的画像回来,也难免会让阿樱误会。”直到走近看了才知道,原来这画像还不止一个,七七八八的,全都是年轻的姑娘。换了别的公子哥,大概要被误会成挑人纳妾,但这个人是钟雨彦,钟雪茹放心得很。

  钟雨彦放下卷宗,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你站这么远作甚?”

  “这些都是案子的机密,我可不想看,省得落个无妄之灾。”钟雪茹很自觉地移开视线,才发现钟雨彦桌上有一盘格格不入的糕点,一看就是唐月樱准备的。

  这下钟雪茹算是理清了。钟雨彦知晓她今日有事出门,就忽发善心带着公务回家陪唐月樱,唐月樱心里高兴,专程备了茶水点心来看钟雨彦,结果被他带回来的画像给吓走了。

  “我既然能带回家,自然不是需要隐瞒的秘密。”

  钟雨彦坦然地将记录往钟雪茹的方向推了一下,这下钟雪茹想不看见都难了。她刚瞥一眼,入眼的详细图解就险些令她恶心地吐出来。近来的仵作多用图示的方式记录下尸体状况,这案子的死者被发现时都溺在水下,尸体被泡得浮肿,全身发白没有人形。钟雪茹看着那一张张狰狞畸形的尸体,又看了眼面不改色的钟雨彦,忽然间觉得他可能比图解还要可怕一些。

  “战场上的死状千奇百怪,若只是这些你便受不了,侯府将门,他日你嫁过去,就打算一辈子留在家中吗?”

  忽然被戳中了心事的钟雪茹愣了一下。她必然是不会做个乖乖待在家里的命妇,她早就决定好了,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战事又起,她定是要陪着江元佑一并去边关的。钟雨彦说得对,与踩着尸骸与血海行走的沙场相比,眼前这些死尸好像也平平无奇。

  她该早些习惯才对。

  钟雪茹闭上眼定了定神,等到重新睁眼的时候,钟雨彦已经将图解收了回去。他朝钟雪茹招了下手,钟雪茹叹了一声,走上前去。

  钟雨彦指着两页图解,扭头问钟雪茹:“可看出什么?”

  钟雪茹有些纳闷,这是要她帮忙查案的意思?大理寺就这么缺人手吗?当然这话她是没有问出口的,万一钟雨彦正经地回了个是,她岂不是真的要给大理寺当劳动力。

  话虽如此,钟雪茹还是忍着不适凑近看了眼图解,死人她又没怎么见过,看不出什么重点。她疑惑地投个了眼神给钟雨彦,钟雨彦叹了口气,又指向了那些女子的画像。

  到底还是看活人舒服一些,钟雪茹定睛瞧了瞧,这些女子有乡下小姑娘也有县城里的商家女儿,家世背景各不相同,若说有什么共同点,大约就是相貌都不算差。但钟雪茹自己的姿色摆在这里,门槛高了些,要说这些姑娘长得有多好看,那又显然是没有的。

  但仔细观察的话,又觉得……

  “她们的眼睛很像。”钟雪茹像是肯定自己判断似地点了下头,“一两个便罢了,能找到这么多眉眼相似的,应该很不容易。这凶手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钟雨彦等了一会儿,确认了钟雪茹的话没有下文,眸间闪过一丝大约是失望的情绪:“罢了。”

  钟雪茹一脸古怪地看着钟雨彦,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似的。不过钟雨彦本来就脑袋灵光,也找不出几个比他聪慧的人,钟雪茹自认为被他嫌弃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

  莫名其妙地看了些死人图,钟雨彦又结束的没头没尾,钟雪茹心里边不痛快,也不打算让她这位好哥哥好受,加上她原本就是来找他理论的,更加理直气壮:“你也不去哄哄阿樱,她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什么?”他神色淡淡,仿佛事不关己。

  钟雪茹张了张口想反驳,但又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好误会的,怀疑钟雨彦和其他女人有染还不如怀疑他的真爱是桌上这些卷宗画像呢。

  但话都说出口了,她也不能就这么罢休。稍稍顿了顿,她决定换一个说法:“前些日子陪阿樱收拾她的嫁妆,她还藏着小时候你送给她的东西,都用匣子好好装着呢,你不去看看?”

  钟雨彦抬眼看了她一下,像是在说那有什么可看的。

  钟雪茹也不强迫他,点到即止,她若是真的事事都管着,早晚把自己给累死。钟雨彦那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别人说得再多都没有用,他心里头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好比他现在一心扑在案子上,叫他分心去想别的,那基本没戏。她说得多了,把钟雨彦惹烦了,他干脆宿在大理寺不回家,那唐月樱岂不是要伤心死。

  若不是唐月樱真心喜欢着钟雨彦,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好姐妹往火坑里推的。

  至于她的好二哥?

  谁管他。

  钟雪茹走后,钟雨彦还留在书房里研究卷宗。

  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读不下去。若说是文字枯燥无味,那么他也不可能苦读多年考一个功名。近些日子以来,他越发觉得性子不似从前的自己。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令他不得不用全新的态度去面对。他与钟雪茹相处时向来是不留余地的,钟雪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但唐月樱不是。若是用过去那一套,话说得重些,那只包子又得眼泪汪汪,到头来,薛氏和钟雪茹还得在他耳边聒噪不停地让他去哄她。

  尽管她呆呆的样子不会花他太多力气,但这些多余的事情,现下不在他计划的范围之内。

  他耐下性子又读了几行,确定自己的确是再也看不进去,放下卷宗,目光落在了手边的糕点上。他依稀记得唐月樱之前送过来的时候说这是她亲手做的,他倒是不怀疑,毕竟家里的厨子还不会闲着特地去捏这种白玉兔子。他净了手,随意挑了一只看得最顺眼的兔子捧在掌心,兔子的眼睛处点了两抹嫣红,他看了许久,越发觉得这兔子与唐月樱很像。她害羞的时候,眼下也会添上这样的颜色。

  指腹磨了磨兔子的耳朵,连软糯的触感都很像她的脸。

  有人敲了敲门,他收回视线,将兔子放回原处,喊道:“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轻手轻脚地推开,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唐月樱原本挽着发髻,不知去哪儿溜达了一圈,有一缕额发散落下来,脑后的发簪也松了松,倒是有些像她还未出嫁时候的模样。

  她怯怯地捏着门边,眼神飘忽着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钟雨彦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发现唐月樱还傻傻地站在那儿,也不敢说话。他合上仵作画的图解,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唐月樱眼睛一亮,笑吟吟地跑到了钟雨彦面前:“二表哥!”

  钟雨彦这会儿心情不错,他指了下不远处的方凳:“坐下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看。”

  唐月樱听话地搬了方凳过来,挨着钟雨彦坐下,又瞧见了钟雨彦压根没吃她做的糕点,心里有些失落。她的心事一向都写在脸上,钟雨彦看着她低头望向自己的脚尖,也没有介意她的身子正紧紧地贴着他,顺手将糕点盘子挪到面前,挑出刚才看中的兔子递给唐月樱:“该吃晚膳了。”

  唐月樱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要开口说话,钟雨彦却已经将兔子喂到了她嘴边。她下意识地张开咬住,直到将兔子吃下了肚,才反应过来:“哎呀,我怎么自己吃了。”

  果然很呆。

  钟雨彦满意地笑了一下:“吃完了就看看这些。”

  唐月樱垂眸,钟雨彦指给她的是她先前匆匆一瞥的画卷。其实之前她先是被图解上的尸体给吓了一跳,又看见那么多女子画像,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才跑走了。等到她遇见钟雪茹的时候已经缓得差不离,现在不用去看那些尸体,只是面对这些女子画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钟雨彦带女子画像回家肯定是为了公事,唐月樱自然是相信他的。

  视线在几个女子之前转了转,她慢吞吞地开口说:“不是一位先生画的,所以笔触各不相同,但是眼睛又都画得很像,可见这些姑娘的眼睛真的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唔……画这个姑娘的,应当是个大家。”她指着其中一幅说,“这个姑娘的身段画得很好,看起来,应该和阿茹差不多高。”

  她顿了顿,忽然明白了什么:“啊,她们的眼睛,很像阿茹。”

  钟雨彦对这个结论并不意外,因为他也是早就发现的,偏偏方才钟雪茹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令他惊讶,或者可以说惊喜的是,唐月樱短短几句话便足见她对画画的造诣颇深。想来也是如此,她是唐家这一房唯一的女儿,大家闺秀出身,琴棋书画都不会落下。

  但为何从未听她提过自己擅长?

  唐月樱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钟雨彦一直在盯着她看。她红了脸,支吾道:“难、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钟雨彦摇摇头,她不表露大约是有自己的理由,他不打算深究,“那你觉得,为何他们会像小妹?”

  这个问题让唐月樱来回答属实难了一些,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为难地看着钟雨彦:“我不明白,但是阿茹会不会有危险呀?”

  “现在不会。”

  案件的受害者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据他的调查,其中还有两个人身体都不太好。唯独一位生在乡下的,因为长年劳作的关系,体能比常人好些,而她的死状也是这些人中最凄惨的一个。他有一种猜测,她们被挑中的原因或许真的与钟雪茹有关,正因为无法对钟雪茹下手,才会去寻这些与她相似的人。

  但为何她们全都死了,这仍旧是一个迷,钟雨彦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唐月樱还皱着眉,小脸揪成一团,钟雨彦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说道:“不必太过担心,有人会护着她。”

  “唔,二表哥说得对,侯爷肯定不会让人欺负阿茹的。”唐月樱重重地点了下头,“但是死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家人好可怜。过两日我要陪娘去寺里上香,这下也可以为她们多点一些。”

  钟雨彦“嗯”了一声,唐月樱的举动在他看来也只是在施舍她毫无用处的善心,死了便是死了,活着的人念着也好,烧香祈福也好,难不成还能为他们在黄泉下谋一些福报?他在官场,不像江元佑那样去到真正的战场上,但也是最接近死人的官职,将来还要经手更多的案子,唐月樱还想着替每一个被害的亡魂送上她的祈祷吗?

  那岂不是和出家作姑子无异了?

  心中有些莫名的不畅快,他按住唐月樱的脑袋,在她的发顶揉了一下:“我办这些案子,你不怕?”

  唐月樱想摇头否认,但一想到图解里那些狰狞的尸体,又哆嗦着把话收了回去。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钟雨彦眼里,他抿了下唇,淡然地转了个话题:“今晚我陪你用膳。”

  面前的姑娘半天没搭理他,好似还沉浸在方才的问题里,钟雨彦呀耐心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握住了钟雨彦的手:“我会害怕,但是这是二表哥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会习惯的。”

  习惯死人吗?这可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

  钟雨彦嘴角扬了下,若真到了要她这个注定一生躲在后宅里的姑娘都得去习惯死人的那一天,法理想必已经不再重要,而他这大理寺的职位,也没有再当下去的意义了。

  察觉到了身边的人心情很好,唐月樱也跟着开心起来。她亲昵地拉了拉钟雨彦的衣袖,软声道:“那我们还用不用晚膳呀,我让冬儿吩咐厨房准备了二表哥喜欢的菜。”

  迎上她亮晶晶的眸子,钟雨彦点了下头,随手拢好桌上的画像,将图解推到了一边。

  看来今日这卷宗,的确是读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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