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重逢_我,汉高祖,竟然穿越宋高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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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重逢

  第172章重逢

  和宿州一样,亳州也是个有自己底蕴的城池。

  它的底蕴来自于它的历史,夏时之前,亳州西北为有虞氏,舜名重华,也叫虞舜,正儿八经的五帝之一,他的后人在禹的儿子把公天下变为家天下之后,大部分被迁移到了江浙太湖等地,听说虞姬和花木兰都是这一族的后人。

  而亳州的东南则是涂山氏,大禹就是在这个地方做的上门女婿,商成汤灭夏,建立商朝,都于亳190年,在亳境内建嵇方国;一直到了曹丕的时候,亳州已经叫作谯郡了,是和许昌、长安、洛阳、邺并列的五都。

  加上老子、庄子、陈抟、华佗、曹操一族等人名的加持,此地当真算得上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只不过这些年里国家乱得很,金人没来的时候,就已经到处都是起义的刁民了,等金人来了以后,更是动荡得厉害,亳州距离开封不过四百余里,大伙儿都只想着活命,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万幸,又哪里有功夫来做学问。

  城中学堂早已荒废,寺庙道观里的人也早都各自逃难去了,若不是郦琼到了这里,苦心经营了好几年,这才渐渐地使这城恢复了点精气,恐怕这里也就和那泗州一样,成为一座空城了。

  所以郦琼才会因为辛赞的话而变得激动,这里毕竟是华夏龙兴之地,衰败至此,他确实是觉得难过。

  所以亳州城内的人不念着郦琼的好,又该去念着谁的好呢?

  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春雨来得确实是要稍早了一些,是和宋国皇帝一起到的这里……郦琼根本就没有想要隐瞒这个消息,这亳州城里的人,要么是当年自己从两淮带过来的,要么是亳州城本地的,他们对于那宋皇帝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

  若一定说有,那可能就只有厌恶了。

  宿州与亳州也没有那么的近,不过中间的临涣现在在宋国的手里,临涣到亳州就很快了,不过百里多些的距离,若是从临涣到城父,那就更快了,五六十里而已。

  所以郦琼一直在城父等着,等着那给他送信来的人。

  从申时一直等到了寅时,等到第二天的天都快亮了,也没等到人来。

  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亦或者是自己被人给耍了,但卯时才过了一刻,外边就有人来报了:

  “元帅,来了。”

  虽然一夜没睡,不过他倒是并不太困,虽然确实是盼了一夜,不过对于他来说,来与不来,都是可以的。

  甚至不来的话,他或许还会高兴一些。

  “辛先生起了吗?”

  传令的士兵答道:“先生与您一样,整晚没睡,现在应该是已经去了城门了。”

  “先生如何得知?”

  “先生的随从一直在城门候着,适才是与小将一同离开的。”

  他用冷水拍了拍脸,整个人更加的精神了些,也不用来人带路,径直地便朝着城门赶去。

  等出了屋子,他才发现许多老面孔都在,好像大伙儿都听到了消息一般。

  见他出来,皆是上前行礼,共喊了一声:“元帅。”

  郦琼点了点头:“既然都知道了,也是老熟人了,便一起同去见见吧。”

  大伙儿素来听他的话,只是今日却都有些不豫,那王世忠上前道:

  “元帅,夜叉是个什么性子,您知道,我知道,大伙儿都知道……那是个脑袋掉了也不会叫饶的人,如何会来请降?!”

  “这不是有诈又是什么!元帅万不可念着旧情,却落入了那王夜叉的陷阱里头去!”

  王世忠这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一时间,附和声音纷纷响起,就连素来不喜欢发表意见的靳赛也开口道:

  “夜叉不日之前方才吃了大亏,折掉了一只眼去,本该是恨不得剐了我们才对,如今却来投降,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早不投晚不投,偏生在宋帝到了宿州之后,想着来投……我等素知元帅慈悲,可这个节骨眼上,您万不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郦琼喃喃重复了一遍这词,随后便拍了拍靳赛的肩膀道:

  “叫你读书,你倒真是花了功夫,现在连这个词都学会了……不过我还是得考考你,你知道这词儿,是从哪里来的吗?”

  别说是靳赛了,大伙儿都是有些无语,人靳将军说这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也许是习惯了他的跳脱,倒是也没在这事儿上过多纠结,靳赛拱手道:

  “末将不知。”

  “这是淮阴侯说项王的词儿,韩信投奔刘邦,问刘邦说:‘大王自己认为,您在勇敢、剩悍、仁慈、强盛等方面,哪一样可与项王相比呢?’”

  “刘邦告诉他:‘都不如’。”

  “韩信又说:‘论仁慈一点,项王的确对人和善慈爱,说话时呜呜咽咽,手下人得了病,他会伤心得流泪,把自己的食物分出来吃;但是,等到属下有了功劳应当受赏封爵的时候,他却把刻好了的印拿在手里,直到玩弄得磨去了棱角,还舍不得封赏,这是所谓妇人的仁慈。’”

  郦琼看着靳赛:“这才是妇人之仁的意思,我与夜叉向来没有仇怨,无非是他瞧不上我,我看不上他罢了……昨日宿州有消息传来,夜叉与赵密打了起来,宋帝刚到,偏心赵密得厉害……其实这样正常,毕竟赵密是常年陪在宋帝身边的人,为人父母面对骨肉尚且不能做到公平,更何况是宋帝那样的小人呢?”

  “夜叉心里头有怨,这与我们当年是一样的,如今他无路可走,我们给他一条生路,这不是妇人之仁,这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可是……”王世忠还想再说,郦琼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陡然间换了个语气道:

  “若是不愿,取了他的性命也不是不行!”

  说着,便从王世忠腰间拔出了刀来,众人正是不解,又见他把刀倒了过来,手指夹着刀尖,用刀柄对着王世忠:

  “你去杀,去砍了王德的脑袋。”

  说归说,王德虽然脾气暴躁,但对他们确实也是不错的,至少当年他们想要叛逃的时候……这动静连吕雉那样的匹夫都看出来了,王夜叉会没看出来?

  可是他既没有上报,也没来拦着,光是这一点,这里的人就欠了他一个天大的情分。

  所以面对着郦琼的诘问,王世忠挣扎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叹了一声,不肯伸手去接那柄刀。

  郦琼见此,又把刀柄对准了靳赛:“不然就你去?”

  靳赛低头沉默,郦琼又把刀柄对准了别的人,所指之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杀人可以,杀宋人金人都可以,唯独杀那昔日的同袍,着实是下不去手。

  王德为人率直,说话虽然难听,可对人并没有苛刻的时候,纵使不信他是真的来投降的,但终是不能强行为他安个罪名上去。

  这种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郦琼也跟着叹了口气,好似他也巴不得王德去死一般:

  “都不愿意杀他,那若是把他给赶回去,他做的事情,宋帝能留得下他的性命?”

  “哪怕只有一成,一成的可能是真的,王夜叉就不能死。”

  说完,他便再没有了阻碍,朝着城门奔袭而去,诸将面面相觑,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能怎么办呢?

  元帅就是这么个性子,只是希望这夜叉到来,千万莫要把大伙儿给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去。

  等到了城门口,那守将只是站在城墙上,大门紧紧地闭着,看了郦琼到来,连忙拱手道:

  “元帅……有近千人。”

  “若是他连一千个人都带来不了,那他也就不配叫作夜叉了。”

  说着,郦琼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那个夜叉的模样,轻轻吸了口气,吩咐道:

  “开城门!”

  话音一落,那守将大手一挥,拉着闸门的缰绳便被两人齐力转了起来……外边的景象一寸寸地、出现在了郦琼的眼前。

  前方一个与王德有八成像的,正是他的大儿子王琪,也是个骁勇的人,当年一声声郦叔叔叫得可亲热了,虽然自己并没有年长他几岁。

  而王琪身后的那群兵,有不少的都是熟人,昔日在左护军之时他们便是王德的亲兵,几年时间过去,再度看见这些人,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王夜叉……他现在躺在担架上,并没有起身,只用一个全秃的脑袋对着自己,可就算是这样,郦琼仍是把他给认了出来。

  说来也是好笑,那时候整日与这人相处,自己嫌弃他粗鲁的紧,像是一个野人;他也常常骂自己穷酸,真有本事便去考个进士,在军营里面卖什么文采。

  两人几乎一见面就会吵,有好几次甚至险些动起了手来,虽然刘光世在他们两个身上玩了一手制衡之术,但不管是郦琼还是王德,他们各自都明白。

  互相之间其实是没有什么仇怨的。

  他顿了顿,就想出城门去,却被后来赶上的几个将领拦住了:

  “元帅……小心有诈。”

  郦琼笑了笑,当真就停了下来,只是扯着嗓子喊道:

  “王夜叉,你有诈没有呀!”

  那担架上的人原本像是一具尸体一般,动也不动,此时听了郦琼这么问,忽地便坐起了身来。

  这下子,众人才把他给瞧了个清楚。

  还是那副丑陋的模样,现在瞎了只眼,显得更加的吓人了,而且他头上掉了一层皮,便索性把头发全给剃了,现在分明是个秃子。

  若说还有不同,便是脸上多添的许多皱纹了。

  “有,俺来就是来要你命的!”

  郦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夜叉啊夜叉,还不进城,是在等你家皇帝来送你一程吗?”

  王德回道:“俺可不是来投降与你的,只不过是来借个地方暂时容身!若是没有人请的话,俺这便回去了!”

  郦琼还没答话,王世忠便皱眉道:“元帅,夜叉好大的排场,倒不如放任他去了,看他是个什么打算。”

  “这下马威,不能让他说立就立了。”

  也不知是王德耳朵灵还是王世忠说话大声,只听见城外传来叫骂声:

  “谁说的话?有本事就站出来!”

  “他娘的,王世忠是吧,你狗日的什么时候学会在背后说人家的事情了?”

  “立威,老子要立甚么威?你狗日的若是不服气,便出来与老子单挑!你小子第一次上阵杀人还是老子带的,怎么了,翅膀硬啦?!”

  王世忠不过说了一句,王德便骂了好多句,他见郦琼没有表示,便再也不敢说话了。

  说起来,这世间上没人是不怕王夜叉的,特别是见识过他杀人的本事之后。

  郦琼还是笑,不过又开始动了起来,朝着王德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众将士阻拦不得,又不好亮出兵刃,害怕惹恼了王德被他给惦记上,只得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郦琼的身上,但凡对面有什么动作,他们第一时间便会扑腾上去。

  路过王琪身边的时候,这小子还算懂事,朝着郦琼行了一礼:

  “郦叔叔,别来无恙。”

  郦琼对他点了点头:“你这些年也算是闯出来了个名堂,但什么不学,偏生学你爹的模样,小夜叉这外号,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王琪模样乖极了,就像是在皇帝的面前一般,任由郦琼说着,连半句反驳的话都没。

  王德仍是在骂:“俺的儿子,不学老子学谁,学你吗?!”

  “你个光棍东西,这么多年连个婆娘也没说得,有本事就自己生一个,自己去教去,别来俺儿子面前逞威风!”

  郦琼没有理他,看着他一身的伤痕,细细打量了许久,看得王德浑身都快发毛了,他才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是真的要投降,还是想进亳州去做个开门的先锋?”

  王德也严肃了起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

  “俺有很多的话要问你。”

  “我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说给你听。”

  “酒……”

  “酒有,女人没有。”

  王德叹了口气:“哪就不喝了。”

  两人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一齐发出了大笑,笑得各自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只是他们笑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热闹,宿州城里却是更加的热闹。

  刘邦在那闵子祠的前头,把这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给叫了过来。

  “听说文庙有二圣、十哲、七十二子,自刘邦祭祀孔家圣人开始,距今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皇帝,不知道出现了多少的人才。”

  “可这文庙里的人,是时候该变一变了!有些人在里头那么多年,朕觉得不太合适,恰好今日到了此地,又是闵子在的地方,便有了这个打算,咱们论资排辈,把合适的人给请进去,受天下香火,不合适的人请出来……占了这么多年的位置,他们也该知足了!”

  没人知道这个疯皇帝想干什么,但是宿州城的百姓们,确实是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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