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传承_阵问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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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传承

  第398章传承

  孙义心生忌惮。

  这个小修士是一品阵师,他们孙家得罪不起。

  孙泽却目光一转,道:

  “可是爹,我们已经得罪他了……”

  孙义一怔。

  孙泽继续道:“就算我们放过他,他也会记恨我们……”

  孙义的心又渐渐冰冷。

  不错。

  他们孙家,已经开罪了这个小阵师。

  事已至此,想相安无事,恐怕也不可能了……

  可真要下手,将事情做绝么?

  孙义又不太敢。

  他毕竟不是草莽出身,还是不够心狠手辣。

  墨画看出孙家家主心中的挣扎,心中微动,便放出了神识,窥探了一下他。

  这次窥视,明目张胆,而且毫不掩饰。

  孙义本还在纠结,忽而察觉到什么,心中一惊,随后陡然睁大双眼。

  这个神识?!

  他猛然看向墨画,声音颤抖道:

  “是……是你……”

  墨画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孙义心底一片冰冷。

  完了。

  碰到小怪物了。

  他最初感受到的,那股筑基期的神识,竟来自于眼前这个小阵师?

  炼气境界,筑基神识……

  他们孙家,得罪的不仅是一个一品阵师,还是一个神识极强,将来不知会到几品的阵师……

  孙义脸色灰败,支支吾吾道:

  “我……我孙家……”

  墨画洒脱道:“我可以不计较。”

  孙义猛然一震,“此话当真?”

  “我不骗你。”

  孙义咬牙道:“好!”

  天行有常。

  而超脱修道常理的人,要么家世不凡,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心性手段都异于常人。

  这样的修士,他们只能敬而远之。

  否则孙家怕是真的要倒大霉。

  好在这小先生说不计较。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不计较,孙家都要借坡下驴,将这尊神送走,不要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且孙义还想起来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炼气七层,神识筑基,一品阵师……

  这样的人物,还只是小师弟。

  他还有一个师姐,一个师兄,以及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师父,还有一个看不清底细的,木头人一般的车夫。

  他们得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修士,又得有多大的来头?

  孙义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甚至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孙义立马大声吩咐道:

  “让行!”

  孙泽却是心领神会,悄悄道:

  “爹,您是想假装放他们走,然后趁他们大意的时候……”

  孙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孙义立马掐住了孙泽的脖子,不让他说话。

  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把这个儿子掐死。

  孙泽说话声音虽小,但墨画还是听到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泽一眼。

  孙义连忙赔礼道:

  “小儿无知,口无遮拦,难当大任,还请小先生多多包涵。”

  无知,口无遮拦,难当大任……

  那就意味着,孙家下任家主,与孙泽无缘了。

  墨画点了点头。

  孙义松了口气,然后弯腰行礼,恭恭敬敬道:

  “恭送小先生,祝小先生,一路顺风!”

  其他孙家修士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这一转眼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家主做什么,他们照做便是,纷纷躬身行礼道:

  “恭送小先生!”

  孙家修士让开了路,而且躬身行礼。

  周围的灵农也有些糊涂,但见孙家对墨画如此恭敬,也纷纷放下心来。

  丁大川抱拳道:“小先生,一路顺风!”

  墨画挥挥手,笑道:“大家保重!”

  “小先生保重!”

  “一路顺风!”

  “好人有好报!”

  ……

  其他灵农也纷纷道别,衷心祝福着。

  就这样,墨画在孙家修士的恭送和灵农的欢送下,离开了千家镇,踏上了通向远方的路途。

  算不上有“惊”,也没有险。

  但事情了结,墨画也还是松了口气。

  孙义这个人,阵法上笨了些,但做事还算是识趣的。

  能够不用动手,顺利离开,灵农也没有伤亡,就再好不过了。

  厚土阵墨画已经画好了。

  只要有厚土阵滋养土地,使土壤肥沃,千家镇今后,也不必再忍受饥馑了。

  今后的事,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能不能保住灵田,能不能护住阵法,能不能对抗孙家,能不能让子孙后代,都吃上饱饭……

  这些墨画就管不着了。

  他只是一个路过的小阵师,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

  白子胜还是有些可惜。

  “没打上架……我还想和筑基交手看看呢。”

  他刚才一直站在墨画身后,就等着孙家出手,然后他挺身而出,大杀四方,在小师弟面前,展现一下师兄的风采。

  可惜了,孙家没给他这个机会。

  白子曦没说什么。

  不过墨画也见她似乎取出了一把金色的剑,默默站在自己身后。

  墨画心生暖意,默默将小师兄和小师姐的好意记在心底。

  有空做些好吃的给他们吃。

  东山村的灵农送了不少食材,虽不名贵,但也都是特产,别的地方,未必能买得到。

  墨画回头又看了一眼千家镇,忽然有些感慨:

  “孙家老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可惜了,后辈既没继承他的阵法,也没继承他的为人。”

  一直闭目养神的庄先生,缓缓睁开眼,微微感叹道:

  “先人恩泽,三代而衰,五代而斩。”

  墨画疑惑道:“师父,一定是三代么?”

  “虚指罢了,但大多数,是代代衰减的。”

  白子胜小声嘀咕道:

  “我们白家传好多代了……”

  白家传了许多代,如今还很昌盛,并没有三代而衰,五代而斩。

  但他觉得,自己这话算是在抬先生的杠,所以不敢大声说。

  庄先生温和笑道:

  “白家传了很多代,但没有断代,因为你们白家一代二代的老祖宗,未必就死了……”

  白子曦闻言一惊,墨画和白子胜都张大了嘴。

  一代二代没死,那得活了多少年了?

  白子胜难以置信道:

  “陵都建了,人都葬了,牌位都立了,香火都供上了,不可能没死吧……”

  庄先生打趣道:“怎么,很想你白家老祖宗死么?”

  白子胜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这事不能乱说的。

  别的事随便说说就算了,非议老祖宗,可是要挨板子,关禁闭的。

  只是他心中还是好奇得很,偷偷问:

  “不会真没死吧……”

  庄先生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并不回答。

  白子胜心里直犯嘀咕。

  白子曦想了下,也问庄先生道:

  “师父,有的小家族,传了十多代,不算昌盛,但也没衰落,这是为什么呢?”

  小家族不像白家,老祖修为不高,寿命不长,传了十多代,祖辈肯定都过世了,但能安安稳稳,所以应该也不算是“三代而衰,五代而斩”。

  庄先生喟叹道:

  “三代衰不衰,五代斩不斩,关键不在于传多少代,而在于祖训和家风……”

  “先辈胸怀无私,建功立业,后辈若是恪守祖训,严守家风,自然长长久久。”

  “三代五代,其实都如一代。”

  “后辈若是不记祖训,家风衰败,只知道仗着祖辈余荫,作威作福,贪图享乐,那三代之后,恩泽渐衰,五代之后,恩泽便斩。”

  “譬如这孙家,他们老祖,对千家镇是有恩泽的。”

  “但他的这些后辈,却仗着这份恩泽作威作福。”

  “表面上看,孙家还是繁花似锦,锦衣玉食,但若是不知悔改,家族衰亡,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

  庄先生似是想到什么,有些感慨道:

  “对家族而言,家产微薄,修士青黄不接,都并不一定中落……”

  “家风之堕,才是真正的衰败之始。”

  白子胜和白子曦闻言肃然,不由点了点头。

  他们是世家出身,见过的大小家族较多,体会比较深刻。

  墨画散修出身,虽不大明白,但也跟着点了点头。

  ……

  马车悠悠走着,渐渐驶离了千家镇,墨画又回头看了眼灵田。

  灵田富饶,生机盎然。

  厚土阵在无声无息地运转着,温和地滋养着这片土地。

  就是不知往后的日子里,这阵法能运转多久,灵田又能肥沃多久。

  白子曦顺着墨画的目光看去,也微微蹙眉,“孙家还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这么肥沃的灵田,相当于狼嘴边的肥肉。

  孙家就算良心发现,也不会发现多久。

  终究会忍不住垂涎。

  孙家会忌惮身为一品阵师的墨画,但并不会忌惮这些普普通通的灵农。

  到时候这个阵法,恐怕还是会落到孙家手里。

  墨画却看着小师姐笑道:

  “放心吧。”

  白子曦有些疑惑。

  墨画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

  此时的东山村,丁大川找到长老,将事情经过都说了。

  长老放下心,感叹道:“能平安离开就好,真的多亏了这位小先生啊。”

  丁大川也点了点头。

  之后他转过头,忽然发现定苗儿在地上画着什么,不由一愣,问道:

  “苗儿,你画什么呢?”

  “阵法!”苗儿声音稚嫩道。

  丁大川吃了一惊,“哪来的阵法?”

  苗儿从贴身的地方,掏出来一本书,“这是哥哥给我的,让我照着画,画好了再教其他人。”

  长老心头一颤,“哪个哥哥?”

  苗儿指了指灵田,意思是在灵田里画阵法的那个哥哥。

  “能……给我看一下么?”

  长老声音有些颤抖。

  苗儿想了想,点了点头。

  哥哥说了,可以给自己人看,长老不算外人。

  长老颤颤巍巍地接过阵书。

  阵书编纂得通俗易懂,他虽然不懂阵法,但也能明白个大概。

  这是一本土系阵书,里面记载的,是灵田之中用到的各类土系阵法。

  这些阵法,由浅入深。

  从简单的,不需要耗费太多神识的阵纹,到六纹的育土阵,最终是一品十一纹的厚土绝阵,一一都有记载和详注。

  什么境界,可学什么阵法,循序渐进,逐步精深。

  从启蒙到精通。

  这是一本,完整的阵法传承书,而且与灵农息息相关。

  有了这本阵书,将来即便不靠孙家,他们这些灵农,也有可能自己替自己画阵法。

  长老忽然明白了墨画的那句话,人只能靠自己。

  一时之间,长老心绪起伏,浑浊的双目盈着泪水。

  他心中震动,感激不已,尽管行动不便,但还是神色郑重,对着远山,遥遥一拜。

  远山云雾缭绕。

  墨画的车马,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重峦叠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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