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修为是修为、智慧是智慧
静下心，我慢慢朝那个阴魂不散的院子过去。
这边荒凉许多，完全看不出“福地”二字的影子。走近时，我不觉放慢脚步。
枯槁的木门虚掩着，我轻轻叹口气，“吱呀”一声推开大门。
目光落在眼前的荒芜，除却当年的荒草丛生，又多些冬日的萧败，不觉让人心头泛起阵阵寒意。
这里是被人遗忘的禁地。
望向那口井的方向时，只见一个身披藏青色披风的身影转过身，除了唇上的青色胡须，一双鹰眼如从前那般注视着我，正是傲霜寒梅的眼神。
“什么人？出去！”
他不认得我了？
居然有种心痛的感觉。一个想要我命的人，我为何还想他认出我？
我转身准备离开时，才留意到自己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还裹在宽大的夹棉长衫里。亲娘都认出来，他定然也认不得。
我发誓，看他最后一眼就离开。扭头，他已经缓缓朝这边过来，眼神里带许多哀伤。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不该已经如愿以偿地做了皇帝么？
他盯着我，我不得不开口回话。
我用沙哑的男子嗓音道：“刚才有只小狐狸，叼了我的发带跑到这里，阁下可见过？”
他面色黯然，嘴角抽动下萧索道：“不曾。”
好了，我看了他最后一眼，从此不复相见。我转身离开，门口却遇上一个女子。
女子身着华服，云鬓轻盈，恬然自若。透过我蓬乱的刘海细看，虽然略胖些，可这不就是玄秋么？
她打量我一眼，身形微滞，淳爷已经急不可耐地朝她过来。
“爱……玄秋，可寻到了？”
玄秋缓缓屈膝，神情无奈，摇了摇头道：“回皇……回老爷，没找到。”
我从玄秋身边走过，沿着院墙离开。
玄秋和淳爷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到我耳朵里。
“皇上……还是忘不了月儿妹妹？”
“我当初就错了、不该让她走才对，即使出征也带着她才对！就算我没能力保护她，至少可以让自己安心。有些事，死不足惜啊！如今……爱妃，你可知心痛的感觉？”
“皇上，莫要叫玄秋爱妃，玄秋就是玄秋！爷的痛，玄秋亦有体会！玄秋相信月儿妹妹一定会知道你的心。”
“玄秋，你们的痛……唉，都是我不好。你说——现在是不是一切都晚了？她会不会已经嫁人了？”
“皇上总有自己的道理，后宫的嫔妃都入不了皇上的眼，是嫔妃们没有福分，怎能怪皇上？国丈不是也说，月儿妹妹会些法术，这次术士大会她也许就会来。”
“唉……玄秋，你总是最知我心的！但愿……但愿月儿能回来，我就想见一面问个明白，就算她不倾心与我，我这颗心从此也就不再挂念！那时、敏英你们，也该为我开枝散叶了。”
一念错，离愁多，纵有千言，与何人说。我脑海里竟然一直盘旋着这几句话。
他想我？他要问什么问个明白？当初，我傻颠颠地想跟他说做他娘子，他却要我离开；现在，又要后悔么？
过去的，就过去了。仙儿如果愿意捱过五百年的清修，还能回到过去体验一世凡人；凡人若是后悔，就也回不去了！
一路回到前院，此时擂台下人头攒动，都在议论什么，我却一句没听见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八卦阵。
灵泉的侧泉眼就是福地活水来源，在那个巨大八卦阵中，灵泉刚好就在中心阴阳鱼阳鱼鱼眼位置。
八卦讲究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灵泉便是阴性的，那么另一边阳性的鱼眼又是何物？
刚刚我就站在阴极鱼眼位置，才组成完整的伏羲八卦，才能窥探天机；若是凡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也就是说这个八卦阵还没开始被利用。
我忽然明白了！
什么术士大会，其实是要找到合适阴极则阳的鱼眼，来补充好这个八卦阵！
八卦阵一旦组成，则天机泄露，天下大乱！
忽然间我竟然出了些汗。那两个对弈的神仙也曾说，如果寻不到真武大帝的凡身，三界六道会乱做一团，妖道魔道鬼道会横行人间！
天那，让我再回去八卦阵，把刚听到的还给你们行不行？或者，让我也一头撞失忆好不好？
我心虚地望眼墨菊，他还专心地望着擂台，而我这飘忽地眼神竟然不小心就触到陈草儿，他阴冷地注视着我。
我不自然地拍下墨菊问：“刚刚驭术如何？”
墨菊咂咂嘴道：“有意思！白兔子试图挑衅黑兔子，一口咬在黑兔子腿上……”
“小白赢了？”我问。
墨菊笑了下道：“哪里？！黑兔子被咬后不但没恼，还转过头给白兔子舔毛洗澡，结果众目睽睽下，白兔子就做了黑兔子的娘子。”顿了顿，墨菊继续道：“那老者又用不知何法术，一炷香不到的功夫，那白兔就生下一窝小兔崽子，黑的，白的，黑白花的，甚是可爱，已经分给在场的孩童了！”
我四处撒嘛一眼，可不是，好几个孩子怀里都抱着小兔子呢！
墨菊继续道：“开始大家都以为年轻人赢了，最后一至认为还是老者赢了。”
额……武力最终败给美男计了！
陈草儿却一脸不屑道：“只怕那少年也有个二百多岁，资质平庸，练到什么时候也是榆木脑袋！”
顺着他目光，我才看到擂台下、那个老者嬉皮笑脸地纠缠着年轻道士，他说：“洛二公子，咱俩可是有缘人啊！我等你这么久，我的一颗心你还看不出来么？人家特意排到你后面，我连个女子的手都不曾牵过，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么……”
敢情是个痴情公子！
我第一次下山时曾听过说书，那人讲的便是皇帝刘欣和宠臣董贤的断袖之欢，当时我还不信，一直以为世上只有墨梅和若云那种男女之情，今日亲见却……只想笑！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陈草儿疑惑地望着我。
凡人是听不到他们讲话的！我指指那老道士道：“这人真傻，明明赢了也追下台来。”
陈草儿像审视妖怪般打量我。
“那老家伙可不是那么简单，就像你。”
一阵风佛过我凌乱的发，我低声道：“兄台，没听过一句话？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他紧了紧背着死尸的手臂，鄙夷地转脸过去。
黑白兔子的事也让我明白个道理——修为是修为、智慧是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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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荒凉许多，完全看不出“福地”二字的影子。走近时，我不觉放慢脚步。
枯槁的木门虚掩着，我轻轻叹口气，“吱呀”一声推开大门。
目光落在眼前的荒芜，除却当年的荒草丛生，又多些冬日的萧败，不觉让人心头泛起阵阵寒意。
这里是被人遗忘的禁地。
望向那口井的方向时，只见一个身披藏青色披风的身影转过身，除了唇上的青色胡须，一双鹰眼如从前那般注视着我，正是傲霜寒梅的眼神。
“什么人？出去！”
他不认得我了？
居然有种心痛的感觉。一个想要我命的人，我为何还想他认出我？
我转身准备离开时，才留意到自己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还裹在宽大的夹棉长衫里。亲娘都认出来，他定然也认不得。
我发誓，看他最后一眼就离开。扭头，他已经缓缓朝这边过来，眼神里带许多哀伤。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不该已经如愿以偿地做了皇帝么？
他盯着我，我不得不开口回话。
我用沙哑的男子嗓音道：“刚才有只小狐狸，叼了我的发带跑到这里，阁下可见过？”
他面色黯然，嘴角抽动下萧索道：“不曾。”
好了，我看了他最后一眼，从此不复相见。我转身离开，门口却遇上一个女子。
女子身着华服，云鬓轻盈，恬然自若。透过我蓬乱的刘海细看，虽然略胖些，可这不就是玄秋么？
她打量我一眼，身形微滞，淳爷已经急不可耐地朝她过来。
“爱……玄秋，可寻到了？”
玄秋缓缓屈膝，神情无奈，摇了摇头道：“回皇……回老爷，没找到。”
我从玄秋身边走过，沿着院墙离开。
玄秋和淳爷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到我耳朵里。
“皇上……还是忘不了月儿妹妹？”
“我当初就错了、不该让她走才对，即使出征也带着她才对！就算我没能力保护她，至少可以让自己安心。有些事，死不足惜啊！如今……爱妃，你可知心痛的感觉？”
“皇上，莫要叫玄秋爱妃，玄秋就是玄秋！爷的痛，玄秋亦有体会！玄秋相信月儿妹妹一定会知道你的心。”
“玄秋，你们的痛……唉，都是我不好。你说——现在是不是一切都晚了？她会不会已经嫁人了？”
“皇上总有自己的道理，后宫的嫔妃都入不了皇上的眼，是嫔妃们没有福分，怎能怪皇上？国丈不是也说，月儿妹妹会些法术，这次术士大会她也许就会来。”
“唉……玄秋，你总是最知我心的！但愿……但愿月儿能回来，我就想见一面问个明白，就算她不倾心与我，我这颗心从此也就不再挂念！那时、敏英你们，也该为我开枝散叶了。”
一念错，离愁多，纵有千言，与何人说。我脑海里竟然一直盘旋着这几句话。
他想我？他要问什么问个明白？当初，我傻颠颠地想跟他说做他娘子，他却要我离开；现在，又要后悔么？
过去的，就过去了。仙儿如果愿意捱过五百年的清修，还能回到过去体验一世凡人；凡人若是后悔，就也回不去了！
一路回到前院，此时擂台下人头攒动，都在议论什么，我却一句没听见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八卦阵。
灵泉的侧泉眼就是福地活水来源，在那个巨大八卦阵中，灵泉刚好就在中心阴阳鱼阳鱼鱼眼位置。
八卦讲究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灵泉便是阴性的，那么另一边阳性的鱼眼又是何物？
刚刚我就站在阴极鱼眼位置，才组成完整的伏羲八卦，才能窥探天机；若是凡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也就是说这个八卦阵还没开始被利用。
我忽然明白了！
什么术士大会，其实是要找到合适阴极则阳的鱼眼，来补充好这个八卦阵！
八卦阵一旦组成，则天机泄露，天下大乱！
忽然间我竟然出了些汗。那两个对弈的神仙也曾说，如果寻不到真武大帝的凡身，三界六道会乱做一团，妖道魔道鬼道会横行人间！
天那，让我再回去八卦阵，把刚听到的还给你们行不行？或者，让我也一头撞失忆好不好？
我心虚地望眼墨菊，他还专心地望着擂台，而我这飘忽地眼神竟然不小心就触到陈草儿，他阴冷地注视着我。
我不自然地拍下墨菊问：“刚刚驭术如何？”
墨菊咂咂嘴道：“有意思！白兔子试图挑衅黑兔子，一口咬在黑兔子腿上……”
“小白赢了？”我问。
墨菊笑了下道：“哪里？！黑兔子被咬后不但没恼，还转过头给白兔子舔毛洗澡，结果众目睽睽下，白兔子就做了黑兔子的娘子。”顿了顿，墨菊继续道：“那老者又用不知何法术，一炷香不到的功夫，那白兔就生下一窝小兔崽子，黑的，白的，黑白花的，甚是可爱，已经分给在场的孩童了！”
我四处撒嘛一眼，可不是，好几个孩子怀里都抱着小兔子呢！
墨菊继续道：“开始大家都以为年轻人赢了，最后一至认为还是老者赢了。”
额……武力最终败给美男计了！
陈草儿却一脸不屑道：“只怕那少年也有个二百多岁，资质平庸，练到什么时候也是榆木脑袋！”
顺着他目光，我才看到擂台下、那个老者嬉皮笑脸地纠缠着年轻道士，他说：“洛二公子，咱俩可是有缘人啊！我等你这么久，我的一颗心你还看不出来么？人家特意排到你后面，我连个女子的手都不曾牵过，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么……”
敢情是个痴情公子！
我第一次下山时曾听过说书，那人讲的便是皇帝刘欣和宠臣董贤的断袖之欢，当时我还不信，一直以为世上只有墨梅和若云那种男女之情，今日亲见却……只想笑！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陈草儿疑惑地望着我。
凡人是听不到他们讲话的！我指指那老道士道：“这人真傻，明明赢了也追下台来。”
陈草儿像审视妖怪般打量我。
“那老家伙可不是那么简单，就像你。”
一阵风佛过我凌乱的发，我低声道：“兄台，没听过一句话？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他紧了紧背着死尸的手臂，鄙夷地转脸过去。
黑白兔子的事也让我明白个道理——修为是修为、智慧是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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