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改变_师父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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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改变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孟多多定在原地,张开小嘴诧异地问道。

  陈昭两眼弯成了月牙儿:“说了没事嘛。”

  小师妹笑容绽开,像带着露珠的花儿。接着一把夺过陈昭手里的食盒,怒气冲冲地往正堂走:“没事不跟我说明白,害我白担心一场!”

  我,我说得够明白了啊——陈昭是百口莫辩,边摇头边笑着跟了过去。

  他知道孟多多心中难受,想安慰下小姑娘受伤的小心灵,回途中绕路去一家糕点铺子买的糕点。

  大概激烈的情绪波动会让人消耗比较多的能量,得益于孟多多的好胃口,三人把驴肉火烧和糕点吃得渣都不剩。这边吃完,陈昭也把大概情况讲完了。

  本分的大徒弟主动且笨拙地收拾桌子。他做这些事情还不熟练,好在不是刷盘洗碗,没那么麻烦。

  “自己先去练着,”等他笨手笨脚地把食盒收好,陈昭道,“我与你师叔有些事情要谈。”

  “是。”李渊屹行了个礼后往外走。

  随着徒弟的身影消失,陈昭收回目光,赞了一句:“这徒弟没收错。”

  孟多多却一直盯着他,想猜透他的心思:“你要说什么事情?”

  陈昭搓着手指,不着急回她,稍作思考后反问道:“你当时留下,要把武馆继续下去,也为给师父报仇,现在可有其它想法?”

  孟多多不知道师兄想说什么,皱起了眉头,张张嘴又闭上,反复了两次才说出一个字:“有。”

  陈昭点头。孟多多继续道:“你早上被带走后,我就想,万一你出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怎么承受得了。还不如当时把武馆卖了,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是……”孟多多撑着脑袋,眉头皱得紧了:“可是爹的仇还没报,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过舒坦日子。”

  “所以,”大师兄温和地笑着:“你还在纠结吧……”

  小姑娘困惑地点了点头,陈昭道:“其实没什么的。”

  “你是师父的女儿,我是师父的徒弟,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求一个心安理得,这在武学中叫做念头通达。所以并不是我在帮你,是我们都在帮自己。”

  “可师兄当时是要走的,是我强把你留下来的……”孟多多反驳。

  陈昭摇头:“我有很多理由可以说给你听。比如刚才说的要念头通达,比如我们师门情深,比如最后做决定的是我自己,比如当时要走的话会更加危险……”

  他直了直身子,双手交插托着下巴,对上孟多多的目光:“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做出了决定,结果好坏都要接受。”

  小师妹不自觉得低下了头,手撑着额头,眼盯着地八仙的暗红漆面。

  陈昭吸了口气,十指交插放在桌面上,拇指相互摩擦着。他声音厚重了一些:“我决定留下来的时候,想着小师妹你这么可爱,我尽量把事情扛下来,让你不担心太多。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我可能还会一直这么下去。”

  “四条人命,四个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成了冰冷的尸体,这就是世道。你我也只是普通人,我们要一起拼命,才能活命。要有高绝的武艺,要有强大的心脏,要坚韧,要刚强,才能活命。”

  小姑娘好像变成了一块雕塑,年轻的馆主也觉察到气氛变得太凝重,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重新换上轻松的笑脸:“总结一下就是,练功要刻苦,遇事不能慌,一起努力!”

  “所以……”孟多多不吃他这一套,抬起头来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

  说回李二狗。

  原来的住处被烧,他换了一处房子。自衙门捏着一把汗出来,一路忐忑地回了新住处。“老爷。那曾少侠来了。我让他在偏厅等着了。”一进门,新管家匆匆过来通报。

  “我不在,还让他等什么!”李二狗顿时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一瞪眼,吓得管家手一哆嗦,赶紧又跟了上去。

  “老奴是让曾少侠晚点再来,可他偏要等。老奴这也是没办法……”

  管家小碎步跟在身后,焦急地为自己开脱。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忙吧!”

  家中主人不耐烦地打发走管家,在原地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得好好想想如何应对才是。

  还未进偏厅,就看到门内一人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稍作停顿,门里的人正好抬头看到他,不是曾兆远又会是谁。

  他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曾兆远急匆匆地迎出来:“义全兄总算是回来了,让我这一通好等。”

  “怠慢兄弟了。”李二狗呵呵笑了两声:“快屋里请。”

  又对门外候着的仆役道:“给曾少侠再泡壶好茶来。”

  还未落座,曾兆远就急着问道:“听说义全兄房子前夜被烧,派出去的几个人昨夜里都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多谢曾兄关心。”李二狗道了声谢,这才道:“前日夜里仆人不小心打翻了油灯,我已经把那杀才打了一顿,赶出去了!”说到后面,声色俱厉。

  马上又换了副面孔,道:“至于说我派出去的人,兄弟只是做点小生意,手底下哪有什么人。”

  这和自己听说的不一样啊。慌了神的曾兆远越听越迷糊,等到眼前的混混头子要撇清关系,他恍然大悟。

  “义全兄!你我心知肚明,那火是陈昭放的,你那几个手下也是他杀的!你就甘心被他如此欺侮?”曾兆远马上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李二狗为了这事惹上个天大的麻烦,已经怒火中烧,现在这家伙还煽风点火,让自己给他当枪使,脸上的假笑终于崩不住。

  仆役端着新泡的茶进来,李二狗借机起身,背对大武馆的弟子,掩去愠色,把冒着热气的茶亲自端到曾兆远跟前:“曾兄先喝茶。”又重新坐了回去。

  曾兆远接过茶杯,往桌边一放,茶水轻漾,洒了一些进茶托。他心思不在此,胳膊搭到八仙桌上,侧着身子伸身头,整张脸都快凑到李二狗脸上去了:“义全兄!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我现在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背后还有秦武馆,你呢?这档口上,我冒险来找你,可全是为了你!”

  李二狗看着他这副假惺惺的面孔,听着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想到自己差点被火烧死,想到那陈昭的靠山就是赵进,想到万一出事,秦武馆必不会保他,后牙槽紧紧地咬着,身体崩得紧紧地,忍不住的颤抖,他低着头,看着地面的两块青砖,不让曾兆远看到他眼里要喷出来的怒火。

  “啊……”

  突然,他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平静地看着把自己带进坑的人:“多谢曾兄好意,陈馆主那边,兄弟自有应对之策。曾兄尽可放心。”

  曾兆远只以为李二狗方才是被他供起了火,没作他想,又听到这一番话,自觉有了些底:“不知义全兄要如何应对?”

  “此事现在还不便说。”李二狗亦贴近曾兆远:“此事兄弟已有万全之策,曾兄大可放心,回去等好消息便是。只是,”他稍作停顿,又道,“万一有什么纰漏,曾兄可要请秦武馆为我出头啊。”

  “那是自然!”曾兆远大喜:“此事让义全兄白白受了损失,事成之后,必还有重谢。”

  李二狗为这些武馆办事多年,办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早就知道对方不会为自己出面,现在看曾兆远的表现,连暗地里都不会帮了,情势明朗,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更确定了。

  至于那曾兆远,前几日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过两件事,就慌了神。这等人还想江湖立足,简直痴心妄想。

  看着曾兆远离开,这混混头子五十步笑百步,不过心中有了盘算,已定下神来——继续想办法化解与年轻馆主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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