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深巷琴音_我的男神是天才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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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深巷琴音

  三十分钟后,穆棱再次来到那幢七层白房子的医生办公室内。

  “卓小姐这么劝你,首先是一件好事,她衷心希望你快乐,意味着她还有关心他人的能力,有追求快乐的欲望,对忧郁症患者来说,没什么比这些更重要。”

  “其次,作为精神科医生,我十分支持她的建议,你需要调整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轻松愉快些,尤其是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情后,你的精神也受到了一定刺激,需要释放积蓄的情绪。”

  林俊杰医生端着茶杯,双方都是各自领域内富有修养的专业人士,见面频繁,接触得多,几乎已经成了半个朋友。

  穆棱半是苦笑,半是玩笑,“林医生,你是说,你觉得我也有病?”

  “人类的精神和身体一样,当然不是百毒不侵,即便是内心十分强大的人,也需要持续吸收正能量,才能不断地向他人释放温暖。对卓小姐,你离得太近,看得太紧,关心则乱,不如适当放开,这样才能陪她走得更远。”

  林医生既委婉,又直白,“卓小姐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你也一样,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

  长期陪伴忧郁症病人,情绪容易潜移默化,越是在乎,越是感同身受,越容易一起沉溺。

  林医生专门将自己请到环境更放松的休息间,花十五分钟慢慢泡一壶茶,穆棱怎能不明白他苦口婆心的善意,笑了笑说,“好,我接受你们的建议,以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一周只来两次,其他时间用来生活,放松,补充正能量,这样可以吗?”

  不得不承认,他微笑的时候,即使带着疲倦,也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这样最好,我还有个建议……”林医生欲言又止,因为这时有人按了诊室的门铃,打断了他。

  “你先喝茶,等我十五分钟,我替一个预约好的病人开完药就过来。”

  林医生放下茶杯起身出去。

  穆棱放松了坐姿,视线不经意扫过玻璃窗,刚好看见护士带着一个女孩子走进诊室,他十分意外地吃了一惊,险些呛到刚入口的热茶。

  这女孩子居然是陆安迪!

  陆安迪当然看不见穆棱,因为那扇玻璃窗是单面透视的,她向医生简要地描述了这个星期的情况,照常开了这个月的药,这次例行复诊,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事实上,她每两周都会来一次小商山,每个月只开四颗药片,即使在她认为最需要的时候,也从未多要过一颗。

  这点一直让她的医生刮目相看,因为那种药物一旦被患者证实有效,很多人会产生强烈的需求和精神依赖,但陆安迪一直控制得很好。

  这是一个外表柔和,意志力却十分坚定的女孩子。

  当然,这也跟药物的副作用有关,透支精力,恶心反胃,她的身体底子并不是太好。这个用药频率,应该是她差不多刚好能够承受的程度。

  陆安迪谢过医生,取了药后,就赶紧往医院的西北角跑去。

  虽然时间很紧,但她还是要去一次。

  那个地方是她心灵的一个角落,静坐一刻,打扫一番,就可以让她的焦躁疲劳变得平静些,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能让她心中片刻安然。

  但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入荆棘隐蔽的灌木丛入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那里已经有一个女孩。

  她穿着雪白的长裙,身材妙曼性感高挑,飘逸的裙角与点点雏菊相映生辉,象牙般的皮肤,卷曲的头发,正在弯腰拂去无字碑上的落叶,看来就像童话中的林中仙女!

  “啪”的一声,陆安迪踩到了一根断枝。

  女孩听到声音,很自然地转身抬头,凝视着她。

  她的眼睛,是深褐色色,却使陆安迪想到深夜大海的碧波,和从碧波中冉冉升起的女神。

  陆安迪觉得自己就像个无端粗鲁的闯入者,正想着是否要安静地退出,那女孩却忽然开口:“我需要离开,把这个地方留给你独处吗?”

  她的语气很友善,笑容却有些奇怪。

  如此光彩照人的明眸皓齿,笑起来本该十分灿烂惊艳,但仔细看去,她的脸上却好像笼罩着一种淡淡的忧郁,薄雾般掩盖了笑容下的阳光与活力。

  “不用!”陆安迪急忙说,“是我打扰了,我只是……习惯来这里看一下。”

  虽然她以前没有在这里遇到过别人,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在这里种下了雏菊,来的时候也会给它浇浇水,除除草,但她看得出来,如果没有另一个人的照料,它们绝对不会长得这么自由奔放,生于野外却无须与野草争春。

  这个女孩,显然就是照料它们的那个人。

  “我叫卓霖玲。”那女孩自我介绍,并不热烈,但有种奇怪的亲近。

  “我叫陆安迪。不过我马上得走了,下次我还会在这里看到你吗?”陆安迪的脸竟然红了一下,“我想……请你做我画画的模特!”

  她们不曾碰面,却仿佛相识已久,甚至心有灵犀。

  但画画和模特这个理由,确实是陆安迪临时想出来的。

  “会。”卓霖玲又在阳光下露出一个薄雾般的笑容,就像娇妍的鲜花突然在午夜盛开,“星期六或星期天上午,我都会在这里的。”

  “那我下周再来!”

  说完这一句,陆安迪不再犹豫,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面跑去。

  再不跑她就坐不上回去的车了!

  但一路跑回到上车点,却发现车已经不在那儿了,一问旁边的人,刚开走。

  又要多花两个小时等下一班。

  本来等下一班也没什么,不过是回去晚一些而已,关键是她还约了下午到方文清家里,陆安迪不喜欢迟到,对自己尊敬的老师就更不能迟到爽约。

  但车已经走了,她也只能万般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当然其实也不是真的没办法,毕竟还是有城乡角落一样方便的滴滴嘛,只是车费贵而已,一百多元啊!

  陆安迪叹了口气,打开滴滴,毅然按下“呼叫快车”的按钮,页面刚刚刷出司机信息,一辆银色的英菲尼迪已经缓缓停在她身边。

  不是吧,这么快?

  陆安迪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车牌号码,车窗已缓缓摇了下。

  “穆先生!”陆安迪张大嘴巴,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穆棱。

  穆棱倒是不惊不怪,“嗯,你也是回市区?上车吧。”

  “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安迪系好安全带,心中忐忑不已,毕竟这里是精神科医院,万一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我有一个患忧郁症的朋友住在这里,我经常来看她。”

  穆棱的回答却如此直白,丝毫不带修饰,陆安迪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哦!那个……你朋友……我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忧郁症?

  当然不是。

  但她要诚实地说自己也是来这里看病吗?看什么病?

  要知道她的病除了睿姿外没有别的人知道,就连她自己的妈妈也不知道啊。

  她不想随便用个理由搪塞,但这个病,的确是个隐私。

  这边陆安迪纠结得如临大敌,穆棱倒是不忍心让她窘迫,笑了笑,“你要回市区哪里?今天我比较有空,可以送你到任何地方。”

  确实,与卓霖玲和林医生达成共识,决定从今天就开始过一过“自己的生活”后,他的时间忽然就多了起来,与平时一比,简直是无比空闲,等下回去都不知干什么才好。

  给自己放假的第一天,总不会跑回公司去加班吧。

  没有再说为什么来医院的问题,陆安迪就松了一口气,“我要去我大学老师那里,在静安区的延庆路,是个有很多石库门和老弄堂的地方,穆先生,你去过那里吗?”

  穆棱诚实地说,“没有,上海我去过的地方不多,之前一直太忙。”

  作为一名建筑师,上海其实有不少值得一看的地方,只是之前他的时间都给了卓霖玲。

  “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逛逛,还可以亲自体验一下上海老建筑哦,我老师就住在其中一个弄堂里,原汁原味的上海老房子!还有,我师母是上海人,喜欢做菜,本帮菜可是做得一流,去她家的人都口福不浅。”

  “本帮菜?”

  “嗯,就是上海本地菜,每次我吃她做的油焖笋都会回味三日,新鲜清脆爽口,清淡鲜美,我想你会喜欢的。”

  喜欢喝茶的人,口味应该喜欢清淡吧。

  穆棱总算听明白了,陆安迪是打算要带他到自己老师家里做客吃饭的,这邀请让他颇意外,“这样不会太打扰你的老师?”

  他是一个教养良好的人,正常情况下不会做不速之客。

  陆安迪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你看,我也是个不擅交际的人,但我老师和师母都很随和的,对我也很好,我经常去吃饭,也帮忙做饭,跟他们相处很轻松,没有压力,你和我一起去,就当是我朋友好了。”

  穆棱有时不苟言笑,但那只是因为他工作太专心投入而已,相处过一段时间,陆安迪知道他绝对没有洛依那么拒人千里和不可捉摸,所以才敢提出这样的邀请。

  “再说了,没有老师的推荐,我就没有机会进GH学习,没有你,我也没有机会留在GH,今天就当顺便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饭啦。”

  穆棱有些意外,她的理由如此周到,他竟无可辩驳。

  不过确实他也需要放松一下了,偶尔有些新鲜的体验,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微笑道,“好,今天我就跟你去蹭饭了。”

  回到市区,已是黄昏。

  延庆路是一条长满法国梧桐的小路,璀璨层叠黄叶在斜阳夕照中恍若镀金,落在地上,是一片枫叶落索般的橘红。

  这条温婉的小路两旁,是一幢幢经过岁月沧桑与历史的无情冲刷,却依然低调沉默地散发着优雅气质与异国情调的建筑,有一个世纪前修建的西式花园住宅群,也有法国文艺复兴风格的犹太富商宅第,还有富有民国特色的老式公寓。

  这条街巷的不远处,则是设计时尚,概念新颖,功能现代化的WeWork上海联合办公室。

  外面似乎充满新旧合一的气息,但走入真正的里弄,却是另一种感觉。

  狭窄的小巷,老旧沧桑的两层砖木建筑迫面而来,稍微转身,就会对上一扇窄小的门。

  有些已经明显无人居住,甚至显出一种凄凉的破败。

  穆棱忽然停住脚步,因为在这寂静破旧的小巷中,他忽然听到了一种古雅质朴,又清澈悠远的乐声。

  是琴声。

  古琴。

  在这样的幽深破败的小巷里,居然会有人弹古琴?

  穆棱侧耳倾听,然后快步准确地拐入旁边一条更隐蔽狭窄的巷子,在一扇半开半掩的木门前停下来,琴声就是从里面传出。

  弹的是古曲《鸥鹭忘机》。

  渔人喜欢水鸟,每次出海时,都会与水鸟一道戏耍游戏,常常有上百只的水鸟飞来与他共游,其父想要这些鸥鸟,‘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渔人有了机心,次日再至海上,鸥鸟仿佛知机,舞而不下。

  而这曲《鸥鹭忘机》,弹的正是渔人初心未失,鸥鸟自由翱翔之时,意境自然淡泊,空阔悠远。

  琴是好琴,弹琴的也是个高手。

  散音深邃宁静,泛音清淡致远,空灵飘逸,在这黄昏的僻巷里,却使人联想到海天一色,人鸟忘机相游的画面。

  穆棱就这样垂目凝立门前,抬手而不扣,竟不愿意错过一弦一音。

  三分钟后,一曲既尽,余韵悠长,绕梁三匝后,终于像轻烟般袅袅散去。

  穆棱才抬起头,歉意地对陆安迪说,“抱歉,我们继续走吧。”

  正要举步,却又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的是门牌,或者适当的时候,他还会再次经过这里。

  “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坐到里面,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陆安迪忽然说,“除了这一间,这条巷子其他房子都差不多,前面是个死胡同,也没什么好走的了。”

  穆棱很惊讶,“这样也可以?”

  “当然可以,因为这就是我老师家,弹琴的是我师母啊!”

  穆棱正在愕然,一个头发花白的儒雅老者忽然推门而出,清癯而红润的脸上带着清风一样的笑容,“阿芹,你有知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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