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_退婚后侯爷他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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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撤!”坐在马上的五皇子看着越战越勇的谢彦辞等人,莫名生出恐慌与震撼,抬手举起剑率先吼出这句话。

  前仆后继的士兵如同浪潮迭起,一层更胜一层,叫他生出难以消散的窒息感。

  燕君安却在人潮中同他们杀红了眼,不肯离开。

  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刑场上的那一日,而他们都是那群丑恶嘴脸,自诩正义义愤填膺的民众。

  五皇子面色铁青,看着燕君安疯狂的模样,知道如此恋战必定会出事,旋即对着周围的士兵大声吼道:“掩护先生走!”

  燕君安忽然停了手,转过头冷冷盯着五皇子,那眼神中潜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直到他率先调转马头,身后队伍已经跟随要撤离的时候。

  燕君安才一把抽回剑,扬起缰绳,随着人潮撤离了战场。

  沈延远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选择这时候撤离,尤其是燕君安,他根本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眼见着自己队伍占了上风,沈延远不肯罢休,举起□□道:“追!”

  旋即转身看向谢彦辞,英姿飒爽的男人端坐马上,缰绳绞住他的手腕,与护膊缠在一起。

  却见他忽然眼睛一眨,猛的一歪,忽然整个人从马上重重栽进地上,惊到马儿。

  沈延远吓了一跳,忙下马走到谢彦辞身边。

  对着往前冲的人道:“别追了!”

  只见谢彦辞背上不知何时受的伤,很深的一道血口,一点一点往外渗血,铁甲缝隙中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往外冒。

  他伸手握住长剑,杵着剑柄,强撑着站起。

  沈延远伸手还没来得及扶住谢彦辞,却见他又一下没撑住,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张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得眼角通红,一口红的发黑的血从他嘴里呕出,雪白的牙齿挂着鲜红的血珠。

  沈延远慌了神,急忙搀住谢彦辞,朝他背后看去,只见金甲被划开,鲜红的披挂与皮肉黏在一起,嫩肉外翻,血还在淌着。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沈延远急忙伸手去撕自己的袍子,却见谢彦辞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呼吸渐轻,温声道:“我想回去。”

  “好,回,这就回。”

  沈延远急忙将谢彦辞扶起,送到了马背上,连忙对着周围的士兵道:“回!”

  沈延远等人回来的时候,沈惊晚与顾卿柔只是安静的守在帐篷外,静静等着他们。

  瞧见队伍赶回来的时候,急忙往前奔去。

  沈惊晚一眼就瞧见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谢彦辞。

  她急忙走上前帮着扶住谢彦辞道:“我去拿药。”

  却被谢彦辞一把抓住手腕。

  谢彦辞顺着马背,缓缓着了地,一只手撑在马背上,另一只手抓着沈惊晚的手腕,红着眼睛,声音干哑的问道:“他呢。”

  沈惊晚没有抽回手,而是看向他道:“我让校尉带小队送谢侯回崇南了,等到安定,我们一起去看谢伯。”

  她看着谢彦辞的眼睛,满脸悲恸,泪光莹莹闪烁。

  谢彦辞缓缓松了沈惊晚的手,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留下了一句:“多谢。”

  沈惊晚转身看着谢彦辞的背影,他的血顺着衣衫流到了地上,靴子上。

  他低着头,摇摇晃晃的钻进了营帐中,那颗从来不肯低下的头颅,第一次压的那样低。

  当沈惊晚进去的时候,谢彦辞已经脱了金甲,站在金甲面前,就那么看着金甲,默不作声,也没有动作。

  好半晌只见他双肩耸动,头贴住了金甲的甲面,寂静的室内渐渐有了清清浅浅的声音。

  沈惊晚端着药,走了进去,她将药放下,看着谢彦辞的后背,犹豫了片刻,张口道:“咱们先上药吧。”

  谢彦辞没有动。

  沈惊晚也不靠前。

  这么多年,谢彦辞恨谢老侯恨了十几年,他也就同谢侯针锋相对十几年,忤逆谢侯十几年。

  父子两的情分全部因为高氏进门的那一日彻底土崩瓦解。

  外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笑称谢家父子俩上辈子必定是仇人,这辈子才能这样做对,落的父子情分一点不剩。

  加之高氏似有若无对外传出的谣言,更加坐实谢彦辞的不孝。

  沈惊晚也一直以为谢彦辞恨极了谢侯,若不是看到现在失魂落魄的谢彦辞。

  她才后知后觉得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谢彦辞也许并没有那么恨谢侯,他只是恼谢侯当年的所作所为,恼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生母的位置。

  恼他为人夫却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恼他不应该在他亡妻忌日迎高氏进门。

  其实过不去的一直是他自己。

  他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早已忘了亡妻的谢侯。

  沈惊晚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很久,等的沈惊晚端着药快要双腿发麻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

  那士兵瞧见沈惊晚还没给谢彦辞上药,连忙走上前要去帮谢彦辞上药。

  只听谢彦辞阴沉沉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人为难的看了眼沈惊晚,又将东西还给了沈惊晚手中。

  沈延远得知后也进来了,看见沈惊晚杵在原地。

  他走到谢彦辞身后,与他一同站着,缓缓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寂寂无言。

  走到沈惊晚身边时,看了看她手中的药与纱布,道:“去吧。”

  旋即出了帐篷。

  沈惊晚犹豫了一下,才将东西放到桌上,扯出纱布,对着谢彦辞的背影道:“先把伤口包上吧。”

  沈延远从里面出来,沈锦风端着碗送到沈延远面前道:“小沈将军,喝口汤。”

  旋即又转身端着碗要朝谢彦辞的帐篷走去,却被沈延远喊住:“做什么?”

  沈锦风举了举碗道:“我给谢将军送点吃的。”

  沈延远把他喊回来:“先别进去了,等,等沈玉给他包扎完吧。”

  沈锦风点了点头,将碗放到一边,又去给别人盛汤去了。

  帐篷内,谢彦辞坐在床边,脱去了上面的衣裳,露出结实精壮的后背。

  坚硬的如同铁甲,一览无遗,全部暴露在沈惊晚的面前。

  他背对着沈惊晚,一言不发。

  沈惊晚却被吓得捂住了嘴,新伤旧伤,不计其数。

  她从来不知道谢彦辞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疤,大大小小,密布肩背,蜿蜿蜒蜒,如同星罗棋布的河流。

  她只有那次替谢彦辞包过一次胳膊,她就一直只当他没受过伤。

  没想到每次的凯旋而归不过是侥幸的劫后余生。

  他不是神,怎么可能会一点伤都没有。

  沈惊晚试图安静下来,缓缓伸手触摸谢彦辞那触目惊心的后背。

  宽阔的后背上如同开出狰狞的花。

  她手抖的很厉害,用食指挖出药膏,在掌心揉匀,然后轻轻的贴住谢彦辞的后背。

  伤疤有些发热,她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抖,可是血贴在手背上,出奇的滑腻。

  血腥味儿与药膏的清香混成了旖旎的馥郁味道。

  沈惊晚一点一点压上去。

  只听谢彦辞忽然发出声音,声音低沉喑哑:“你再抖,我可能会因为你的动作伤口裂开。”

  他说这话很明显是不想让沈惊晚有负担,她抖的太厉害了。

  沈惊晚颤抖音调道:“我尽量。”

  “好。”

  再之后,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谢彦辞不吭声,背着身子,低头看着地面。

  沈惊晚则全神贯注在他后背的伤疤上,头贴的很近,手指一点一点替他擦去血,再抹上药。

  终于上完药,沈惊晚的掌心也沾了不少他的血。

  一时半会没有结痂,新的血还是在朝外涌。

  沈惊晚扯下绷带,对着谢彦辞道:“舒展双臂。”

  “好。”

  谢彦辞微微松开撑在腿上的胳膊,缓缓张开,沈惊晚胳膊绕过谢彦辞的后背,两只手将他箍住,然后一圈绷带被裹上。

  再抱住,又一圈。

  如此重复几次,他的胸膛与后背被结结实实的包上。

  一切弄完,沈惊晚已经满头大汗,从一旁取来干净的里衣,对他道:“我帮你穿上。”

  谢彦辞也没拒绝,只是从床上站起来,看着矮自己很多的沈惊晚,抿着唇,静静遵从她的指挥。

  沈惊晚将他胸前的衣襟系好,才看向他道:“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谢彦辞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吃吧。”

  一小镇的巷口中,文时月脸色惨白,紧紧拽着贺游的衣角,看向他,满脸泪痕,魂不守舍的问道:“我是死了吗......”

  贺游心疼的将她搂进怀中,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伸手拍着文时月的肩膀,小声地嘘道:“别怕,我在,别怕。”

  文时月哭的哽咽,泪眼婆娑,整张脸埋在贺游的怀里:“我没有父亲了,我再也没有父亲了,我没有父亲了是不是......”

  是的,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文御史了。

  他死在刀光剑影与对先皇的忠贞不二下。

  耳边是文御史死前仰天长啸的嘶喊,燕君安同意他穿上自己的官袍,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仍旧是那个儒雅的纯臣,他吼道:“我欲乘风归去......”

  他用高风亮节成全了自己,成全了文家。

  贺游伸手摁住文时月的头,压在自己胸前,感受少女透过衣衫传过来的颤抖,一改从前的玩世不恭,满脸认真:“小月儿,别哭,我就在这里,我们都会平安,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文时月一只手抱紧血诏,一只手紧紧抓着贺游,她心里一点都不安定,一丁点也不。

  这个世道叫她看不到明天,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中。

  因为一份先帝的血诏,所有文家的人都要为了这份血诏陪葬,全府上下都在动荡不安中残存着。

  她不能理解,可是文御史的眼神与叮咛,叫她没有办法背弃誓言。

  当燕君安出现的那一刻,她险些叫出声,若不是贺游眼疾手快将她拽走。

  她看到小院中,文家随他们举家迁移的仆从,一一被士兵从屋中拖出,一刀一刀如同牲畜被斩杀。

  一一被清点,尸体堆在一起,仿佛根本不是人,只是动物。

  她躲在巷口看着阿兄被燕君安一行人带走,而她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亲眼看着那群士兵为了血诏将文茂彦折磨的面目全非,鲜血从瓦舍中蔓延到长街,而她却只能带着血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人一一被带走,被屠戮。

  她忽然不明白现在这样的意义在哪里。

  深夜的风叫她的骨髓都渗着冷气,她张口咬在贺游的肩膀上,好像这样才能叫自己觉得,她还是活着的。

  眼泪打湿贺游的衣物,她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守着这个血诏,为什么我要眼睁睁看着文家人一条条生命全都葬送在这血诏上!为什么......”

  贺游一下一下的拍着她,任由她张口咬在自己肩膀上,他抚摸过文时月的秀发,削瘦的背,细腻的脸颊,笑着看向怀中的人,满目温情:“别哭,好姑娘,隆冬岁寒总会过去,春天一定会来。”

  文时月松了口,她伸手缓缓回抱住贺游。

  从前那个最纨绔,性子最叫她讨厌的男人现在就在她面前,护着她。

  若不是他,今天或许她也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她闭上眼睛,似呢喃,似自言自语,她问:“为什么?燕先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说心怀黎民苍生,为什么做第一把刀的是他?”

  贺游突然失语,他不知道怎么说。

  贺游搂紧文时月,下定决心道:“咱们今晚去渡口,到潼关与谢彦辞他们汇合,一定要将这血诏送进他们手中,若是落入五皇子等人手中就完了。”

  他又伸手小心替文时月擦去了眼泪。

  于是两人在巷口一直静静站到了夜半,直到月满西楼,他们才摸黑行色匆匆赶到了渡口。

  恰好遇到一对放船的夫妇,他们也准备趁着月色逃走,瞧见文时月急忙伸手拉了一把。

  “快些快些,我们只要过了河就好走了。”

  夫妇二人将文时月拽到船上催促着,仿佛只要上了船,就能离开这无边的苦厄。

  贺游掀起长袍刚准备上船的时候,忽然身后出现了一道亮光。

  紧接着十来个个火把出现在长街那头,气势汹汹。

  不好!

  贺游急忙收回脚,用脚勾起起一把长竹杆,握进手中,对着船上的文时月急忙道:“去潼关,我来拦住他们!”

  夫妇二人见状,也就顾不得旁的,急忙握着竹蒿划水,船就缓缓离了岸。

  文时月急忙伸手去够贺游,焦急地喊道:“你跟我一起走!贺游!”

  “不行,我得拦住他们,你们走!别回头,一直朝着潼关去,沈惊晚在那里!”

  “贺游,求你,跟我一起走,我没有你我到不了,求你,跟我一起走......”

  文时月跪倒在地,伸手朝着岸上渐渐变小的贺游伸手拼命的够着,哭的声嘶力竭。

  贺游笑着冲她摆了摆手,旋即不再看她,转过身,手中握着竹杆朝着来人迎了上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在剧烈的颤动。

  他咬紧牙关,拼命的忍着眼中朦胧雾气,不再听身后少女的声嘶力竭。

  “贺游,跟我走,你说好跟我一起走的......”

  文时月跪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在她眼中满是罪孽的血诏,哭的撕心裂肺。

  可是贺游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小到她跟快看不见。

  而被燕君安带走的文茂彦此时被人绑在十字木架上,双手钉在上面,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滴。

  燕君安靠着椅背,一眨不眨的看向文茂彦,面上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只见文茂彦面色惨白,却仍盯着燕君安讥讽,笑的很是有气无力:“燕先生,别来无恙。”

  燕君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文茂彦笑道:“先生不想理我就不理吧,不过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燕君安看向他,只听文茂彦缓缓开口道:“您不是想毁了血诏,毁灭所有那些行径吗?可是没关系,毁不毁都无所谓了,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燕君安的所作所为。”

  燕君安唇角微微勾起,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所以呢?”

  文茂彦的面色微变,见燕君安丝毫不为所动,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酝酿好了话,旋即故意想要激怒他一般道:“血诏早就被我送去沈家,你以为沈二姑娘不知道?你以为你这些肮脏事她都不知道?”

  燕君安原本嘴角带笑的神情忽然变冷,他看向文茂彦,眼珠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文茂彦,神情很是阴冷可怖,那张俊美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阴狠的味道。

  文茂彦心下明了,不紧不慢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他们都知道了,沈二姑娘早就知道先帝是你毒死的,你们恶意囚禁陛下,为夺皇权不择手段,他才不是老死宫中,她什么都知道,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此刻应该恨死你了吧。”

  “陛下一字一句将你们那些恶行都亲笔写了下来,我父亲的记注里一一披露了你,你这个伪君子,你不是怕沈姑娘知道么?我早就将消息送去了潼关,你以为还留在这里吗?怎么会呢,你太低估我们文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记注官,我们世世代代都将那些秘史藏的如此好,先生没有怀疑过吗?”

  燕君安走到文茂彦面前,忽然抬手,重重地掐住文茂彦的脖颈,眼神冰冷的看向他:“你为什么要给她?!为什么?”

  文茂彦笑的很是艰难:“先生既然做了这种事,就不要怕人知道,谁知道不是知道呢,沈姑娘知道,不也不妨碍您的大计吗......”

  燕君安的手不断收紧,看着文茂彦的眼睛红的像要渗出血。

  他苦心孤诣的一切此刻都因为面前的人毁了。

  他就这么瞪着文茂彦,手上的力度也在不知不觉中掐的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拼命,文茂彦的眼珠子在不断瞪大,因为无法呼吸,惨白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燕君安掌心中的脖颈忽然不动了。

  文茂彦的眼珠子就面向燕君安,瞪的很圆。

  一旁的人忽然小声提醒道:“左相,他,死了......”

  燕君安才回过神,有些出神的松了手,颓然往后退了两步,他失神的坐倒椅子上。

  他根本不在乎名声,也不怕别人知道他的那些班班劣迹,从十六那年,家破人亡后他就不在乎了。

  可是沈惊晚不一样,他满身恶果,两手沾满血,他独独怕被沈惊晚知道。

  那么多人咒骂他乱臣贼子不得好死,可是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站在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的位置上,然后风风光光的将沈惊晚迎娶进门,那么这一辈子,谁也夺不走他的晚儿,谢彦辞也不能!

  他看着已经死了的文茂彦,缓缓攥紧了拳头,冷笑一声:“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可在乎?晚儿,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害怕了。”

  旋即他撑起椅子,朝着五皇子的帐篷走去。

  五皇子瞧见他时,微微一愣,讶异道:“先生还没睡?”

  燕君安背着手看向五皇子,“进去说。”

  风刮过燕君安的碎发,二人弯腰进了帐篷中。

  天亮时,沈惊晚出奇的睡不着了,她与顾卿柔站在谢彦辞与沈延远的马前,只听顾卿柔拍了拍沈延远的马道:“注意安全。”

  沈延远挑了挑眉:“嗯。”

  谢彦辞看向沈惊晚,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他一扬缰绳,那匹棕红色的马率先踏出了步子。

  “谢彦辞,注意安全。”

  沈惊晚忽然冲着谢彦辞的背影喊了一句。

  谢彦辞楞了一下,抬起了手,也没回头,就那么与队伍走了。

  沈延远叮嘱沈惊晚与顾卿柔两句,也急忙走了。

  被留在营帐守着粮草与保护沈惊晚他们的周昌,自从沈延远一行人走后,他的眼神就极其不怀好意的上下扫描顾卿柔。

  顾卿柔浑然不觉。

  沈惊晚却瞧见了,抓起顾卿柔的手道:“你站我里面。”

  顾卿柔一愣,顺着沈惊晚的视线瞧见周昌不怀好意的眼神,冷冷的瞪了回去,道:“没事,他要敢过来,我今日就挖了那个无赖的眼珠子炖汤。”

  这话声音很响,周昌听得一清二楚,睨了这边一眼,缓缓收回视线。

  这里的一切都很宁静,除了偶尔的鸟飞虫鸣。

  谁也不知道,危险在缓缓降临。

  当燕君安穿着铠甲出现在营帐前时,沈惊晚先是一愣,反而是顾卿柔,直接抽出身边士兵手中的剑指向燕君安,怒喝道:“你怎么敢来!”

  周围的士兵纷纷将沈惊晚与顾卿柔围在其中,吓得周昌急忙超里面钻,却死活钻不进去。

  周昌一恼之下,丢了佩剑,从这边就跪倒燕君安的那边,讨好道:“燕大人,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个跑腿的,我,我想拜您麾下!”

  燕君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反而是他身边的士兵将周昌直接拽了下去。

  燕君安缓缓走到沈惊晚的对面,冲她道:“我来接你走。”

  顾卿柔怒喝道:“你这个国贼!勾结獠奴,你有什么脸来见我们晚儿!”

  沈惊晚忽然明白过来,看了眼燕君安身后的队伍,再与顾卿柔的话相结合,她一瞬间明白。

  原来一直同他们打仗的是燕君安,那个夺皇权,叫黎民苍生颠沛流离的都是他!

  谢彦辞一直没有告诉她,所以她就像傻子一样,一直对燕君安心怀愧疚。

  看着燕君安冲她伸出了手,他周围的士兵纷纷抽出了长剑。

  沈惊晚冷笑道:“我不可能走的。”

  燕君安嘴角微扬,看向她身边的伤员,柔声道:“晚儿,你会跟我走的。”

  此话一出,只见营帐中很快被拽出伤员,他们的剑架在伤员的脖颈上。

  燕君安冲沈惊晚笑的仍旧温和:“我说过,我会娶你,跟我走,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惊晚看着陌生的燕君安,缓缓摇了摇头。

  “噗嗤”一声,其中一名被挟持的伤员当场死在了沈惊晚的面前。

  她如遭雷劈一般,指着燕君安,毛骨悚然:“你不能......”

  伤员被丢在地上,燕君安看也不看,眼睛始终直直的盯着沈惊晚道:“我能,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顾卿柔一把抓住沈惊晚,冲她摇头道:“不能,不可以。”

  沈惊晚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缓缓抽出自己的胳膊,她全身都在发抖,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敌人原来是她一直敬重的老师。

  她看向燕君安,迫使自己安静下来,牙尖嘴利道:“先生为了今日来这里,真是费了不少周折。”

  她环视着周围不断增加的士兵,“你这样做,五皇子很有可能会陷入困境,你麾下的将士很有可能都会死在战场上!”

  燕君安却笑的很是无所谓,说的话越发冷漠:“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沈惊晚没想到燕君安会这么说。

  燕君安背着手看向沈惊晚,一字一句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与他是一伙,不如说,自始至终,我都是奔着你来的好了。”

  燕君安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只叫沈惊晚全身发寒,她曾经与沈延远夸赞燕君安的那些话,都变成了无数个巴掌,将她扇的鼻青脸肿。

  沈惊晚冷笑一声,缓缓朝外走着:“先生真是看得起我,我不过贱命一条,何须先生如此费劲。”

  顾卿柔伸手扯住她:“沈惊晚!”

  沈惊晚转身看向顾卿柔,冲她摇了摇头:“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燕君安看着沈惊晚一步一步靠向他,他冲她摊开掌心,声音无比温和:“你若是老实跟我走,我不会杀他们。”

  沈惊晚的眼神在闪烁,她的确犹豫了。

  又听燕君安道:“他们都有儿有女,为了这场仗,你不希望京都凭空多了千千万万户寡妇,无父的孩童吧?”

  燕君安不愧能看透人心,沈惊晚被他抓住了软肋,忽然无所遁从。

  她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沈锦风伸手拽住沈惊晚的手,看向她。

  沈惊晚安抚他道道:“没事的,我们认识。”

  燕君安直接一把扯住沈惊晚,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了马上,顾卿柔当即要上前追,却见翻身上马带走沈惊晚的燕君安缓缓扬起了手。

  周昌的头颅第一个被砍下。

  身后传来厮杀声,那些伤员一个一个倒在帐篷外。

  沈惊晚拼命挣扎怒吼道:“燕君安!你不是人!”

  她伸手要去抽燕君安腰上的剑,却被燕君安直接单手将她困住,紧紧的箍在怀里。

  他冷冷道:“原先不舍得你吃苦,可你这么不听话,那我就不能再这么惯着你了,由你任性了。”

  “燕君安!你不是人!你枉为人!”

  “真是难得,头一遭听你这么喊我名字,虽说是恼羞,我瞧着,却可爱的紧。来,多喊几声,让我听个仔细。”

  他们二人最先带回营地的时候,沈惊晚终于被燕君安松开,她因为动作太剧烈,推燕君安的时候反而让自己摔了下去,闷闷地砸在地上。

  燕君安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心疼,伸手朝向沈惊晚,沈惊晚看也不看,从地上狼狈的爬起,后退,看向燕君安的眼神如看蛇蝎,避之不及。

  “你真叫我恶心。”

  燕君安笑着看向她,点头嗯了一声。

  “没关系,你在我身边就好,你们,带沈姑娘去沐浴焚香,换身衣物,东西准备好了吗?”

  燕君安对着营帐那头两个束发,很是飒爽的女子吩咐道。

  两名女子走了过来,看向沈惊晚,面上没有一点笑意,一板一眼的道:“沈姑娘,走吧。”

  伸手就要拉沈惊晚,沈惊晚避开她们,冷冷道:“我自己走!”

  午间吃饭的时候,燕君安特意叫人摆了桌,为了防止沈惊晚不肯与他同桌,他直接叫人将桌子送进了沈惊晚的营帐内。

  沈惊晚被人强行压到桌前,燕君安笑着看向她:“一起好好吃顿饭,好吗?”

  沈惊晚冷冷瞪着他,那意思就是明显告诉他,她不会吃的。

  燕君安也不恼,勾唇笑道:“没关系,把人带上来。”

  沈惊晚一愣,看向从门边拽进来的两个士兵,只听谢彦辞道:“好像是俘虏?你会不会认识?”

  沈惊晚猛的站起身子,身后的椅子发出聒噪刺耳的声音。

  她看向燕君安牙关打颤,“你到底要做什么!”

  燕君安削瘦的下巴微扬,其中一人就被捅穿了身体。

  沈惊晚没想到燕君安会疯狂到这种地步,显然她也失去了理智,冲着燕君安吼道:“吃饭是吗?好,我吃,我吃!”

  她不顾形象的去抓刚做好的菜,一口一口塞进嘴里,也不管狼狈与否,就那么吞咽着,狼吞虎咽的吃着,吃到嘴里塞不下,边哭边打嗝,狼狈至极。

  她问:“这样你满意了是吗!你满意了是吗!”

  燕君安看着失控的沈惊晚,忽然有些疲惫,他扬手,尸体与俘虏被带了下去,燕君安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到沈惊晚身旁,伸手摸她柔顺的秀发,温和的道:“你要是早这么乖,就不会这样了,晚儿。”

  沈惊晚费力的咽下食物,泪眼婆娑的看向燕君安,藏在身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摸到了方才被梳妆时藏下的金簪。

  忽然一抬手,恶狠狠的将簪子扎进了燕君安的脖颈,可是他连手都没抬起,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一旁的士兵与侍女大惊失色,士兵急忙抽出长剑,却被燕君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沈惊晚显然没想到燕君安会不避不躲。

  燕君安看向沈惊晚,笑着将扎进去的簪子抽出来,扔在地上,脖颈上的血很快浸湿了他洁白的领口,燕君安只是心疼的摸着沈惊晚掐进掌心的手,将手指一一打开,轻轻地揉着被金簪压出的印痕。

  面上是笑的,看着她发白的掌心,很温柔的问道:“是不是攥疼了?”

  沈惊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巷子那一年,他说:“可惜了,让你家仆从将血清理干净罢。”

  沈惊晚心里一阵发寒,冷彻谷底。

  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他对自己人尚且如此,他还有什么人性?

  燕君安见她面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恐惧,怜爱的替她拨开碎发,笑道:“别怕,晚儿,我不会伤你,你也应当知道。”

  沈惊晚眼眶含着摇摇欲坠的泪珠,不说话。

  他笑着问道:“记恨我了?”

  记恨,沈惊晚的行为足以能够证明。

  燕君安的面色渐渐变白,他的唇面也就方才的鲜红变得渐渐失去血色,鲜血不断地溢出来,只听他道:“也好,恨上也好,至少你这里,还有我的一些位置,若是再狠一些,是不是,同对着谢彦辞的爱一般,平分秋色了?如此,你的心里总归只有两个人,再恨的我多些,那时候,满心满心都是我。”

  他的手压在沈惊晚的胸前,沈惊晚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冷眼旁观。

  燕君安的话虽如此,可是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悲凉,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想报仇的他成了屠戮天下人的他。

  那年春日风筝节会的明媚少年郎,再也不复可见。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安宁,也许他早就在冲进敌方阵营时,料想了自己的结局。

  也许就在昨夜与五皇子交涉中,谎称声东击西的计谋时,就放弃了自己。

  不论如何,他都知道大限将至,才不顾一切将沈惊晚从阵营抢出来。

  他的满腔思念,只能用无法掩饰的凶残去掩藏,明明那时候的温柔他装的那样好,可是思念藏不住,太满了,从心里溢出来,他也就不想再装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沈惊晚,问道:“晚儿,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沈惊晚不肯理会他,只是冷着眼看向他,看他的眼神如同一块恶臭的腐肉,燕君安语气略显寂寥,又问:“晚儿,是我错了吗?”

  沈惊晚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哼,看向他咬碎了牙一般恶狠狠的回道:“你不是错,你是罪恶滔天!恐怕无间地狱都不够你呆!”

  燕君安笑道:“为了爱你,这样也是错吗?晚晚,你告诉我。”

  沈惊晚:“这就是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燕君安伸手,扣住了沈惊晚的掌心,二人十指交握,燕君安看着她圆润的指尖缓缓开口道:“我阿娘死的早,没人教我如何爱,我把心都剖出来给你了,我还不是爱吗?”

  旋即抬头看向沈惊晚,突自红了眼,流出大颗大颗的泪,头一回冲她咬着牙问道:“晚晚,你教我,你教教我。”

  他的眼泪落在沈惊晚的掌心中,沈惊晚有些出神的握住。

  沈惊晚眸中一片冷意,抬头对上燕君安的眼睛。

  那一刻,燕君安彻底崩溃,他看到,沈惊晚的眼神如同看那次曲水流觞宴的一只臭虫一般。

  这比恨他,还要难受。

  他不敢直视沈惊晚的眼睛,哑着嗓子,回顾他们如流水一般的这些年:“晚晚,若是那年大雪,你不曾赠我一口粮,你不与我说一句话,这一辈子,你只是他谢彦辞心尖儿上的姑娘,往后再多的日子,我也不过觉得你长的可人了些,也不会处心积虑要在你面前露一眼。你叫我一声,唤我一声名字,别叫我先生,好不好?”

  沈惊晚忽然间想起他是谁,她好像想起了这双眼睛,如同那年冰天雪地中,那个少年亮的如同狼一般的眼睛。

  原来今日的恶果,都是当年她铸下的,今天的家破人亡,全是她的过错,她竟是救了一个狼子野心的佞臣!

  她看着燕君安近乎卑微的眼神,冷冷的回道:“我不记得我同你见过。”

  燕君安忽然全身一震。

  原来一直一直,沈惊晚甚至连他一分一毫,都未曾记挂过。

  短短一句话如同千刀万剐,剖开了燕君安的心,他顺着床边跪在沈惊晚面前,伸手捧住她的手,护在掌心,抬头看向沈惊晚,满脸绝望。

  失去了满身清正与傲骨,祈求一般:“晚晚,求你,求你,说话不要这样剜我的心,你骗我一句,只一句,告诉我,你一直心中有我,记得我。若不然,你说,你后来眼里是有我的,哪怕曾经,就一下,我也是甘之如饴。”

  他将冰冷的唇面贴住沈惊晚的手,两个人都是冰的。

  门外忽然传来振聋发聩的声音。

  有一受伤的士兵踉跄着冲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冲地上的燕君安喊道:“左相,他们打来了!打来了!”

  燕君安没有转身,语气隐忍,薄唇压在沈惊晚的手背上,来回翕动,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手背上,艰难道:“叫他们抵住,我马上就来。”

  旋即缓缓撑起身子,此时的燕君安早已全无血色。

  他伸手,面向沈惊晚。

  沈惊晚一顿,以为他要拿自己做人质,只觉得可笑,讥讽道:“先生的如意算盘算错了,谢小侯不会为了我缴械投降的。”

  燕君安将一把她拉起,贴在自己面前,看着沈惊晚冷着的脸,惆怅的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早已卑劣无耻到如此田地。”

  “难道不是吗?”沈惊晚讥讽道。

  燕君安没有再说话,他的心里或许是有愧于沈惊晚的。

  旋即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无比郑重。

  天气晴好,阳光普照,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一切都那么安静。

  偶尔有鸟雀飞过,留下一声啼鸣。

  看到燕君安出来的交战人马忽然齐齐停了手。

  谢彦辞坐在马上,看到沈惊晚很明显的有些惊慌。

  谢彦辞吩咐众人停手,看向燕君安冷冷道:“燕君安,你放了她!我与你交换!”

  “交换?以何人来交换?”燕君安脖颈的血一直流,他的唇角渐渐开始发白,笑着看向谢彦辞,一如当年,正邪不辨。

  谢彦辞翻身下吗,卸甲弃械,又解了护臂,重重丢在地上,砸出沉闷声响,这才掷地有声道:“我。”

  燕君安忽然笑了一下,攥紧了沈惊晚的手,略微有了薄汗,语气散漫讥讽道:“当初天下太平,谢将军处处遮着藏着自己的爱意,仅仅是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今真刀真枪起来了,又比谁都痴情,若是一命换一命呢?”

  沈惊晚早有预料,伸手要抽出自己的手,燕君安握的很紧,她根本抽不出,只是对着谢彦辞恶狠狠的说着极尽难听的话:“谢彦辞,你以为你的命多值钱!我不要你救,当初既然已经退婚,现在你是我什么人,开口就要救我?”

  谢彦辞看着沈惊晚的眼神,将最后一样东西丢在马上,对着沈惊晚一字一句道:“退婚是你的事,我从未同意过。”

  旋即看向燕君安道:“别废话,换不换?”

  燕君安没有回答他,而是从身边的士兵手里牵过一匹马,将沈惊晚送到马前,看向她的眼神满是眷恋,那里面有太多化不开的愁怨。

  他将沈惊晚送上马,血落在她的脚背上,他微微屈膝,直接托起沈惊晚的脚,伸手擦干净了血,只是那血越滴越多,他忽然自嘲了一句:“真是擦不干净。”

  也就不再擦了,而是站起身子,对着沈惊晚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难为你,如今这般倒是失了国公府嫡女干干净净的样子。回去后,可要好好活着,南明,会有更好的未来,你也会。”

  没有人知道燕君安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犯下滔天罪恶的是他。

  可是沈惊晚看向他时,他的眼睛好像恢复了清明,那里面饱含着一如当年,满身傲骨时说的那些话:“当心存天下。”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根本来不及深究,马儿就朝着谢彦辞的队伍奔去。

  就在沈惊晚快要到谢彦辞那头时,燕君安却在众人猝不及防中,一把抽了佩剑,直直扎进自己心口,笑着朗声道:“平白无故,夺了一场。小晚儿,你可别忘了我,当初你说要所有的爱,能将你淹没,而今我给予了你,我毕生的爱,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若是有下辈子,可要让我,先他一步认得你,我还是风光霁月的安家嫡长子,你是沈家姑娘,那时候,天为聘,地为妆,我去十里红妆来迎你进门,做我的小娘子。”

  沈惊晚趔趄了一下,直接马上滚到地上,她趴在地上,忽然红了眼睛。

  她不知道,白雪皑皑的那一面,给了燕君安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他曾也想,十里红妆许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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